1. 引言
《小王子》是法国作家安托万·德·圣–埃克苏佩里于1942年写成的著名儿童文学短篇小说。本书的主人公是来自外星球的小王子。书中以一位飞行员作为故事叙述者,讲述了小王子从自己星球出发前往地球的过程中,所经历的各种历险。作者以小王子的孩子式的眼光,透视出成人的空虚、盲目,愚妄和死板教条,用浅显天真的语言写出了人类的孤独寂寞、没有根基随风流浪的命运。同时,也表达出作者对金钱关系的批判,对真善美的讴歌。
《小王子》在中国有多个译本,其中李继宏和程学鑫、连宇的译本较为知名。本文旨在利用自建的《小王子》英汉平行语料库,结合原著的语言风格,对比分析李继宏和程学鑫、连宇译本在词汇和句法等语言特征层面及翻译方法等非语言特征层面的差异与成因。
2. 文献回顾
在翻译研究领域,译者风格一直是一个备受关注的话题。近年来,随着语料库语言学的发展,基于语料库的译者风格研究逐渐成为热点。这种研究方法通过对大量文本的分析,揭示译者在词汇、句法、语义等方面的选择和运用,从而探讨译者的风格特点及其形成原因。
国内外学者在这方面已经取得了不少成果。例如,Baker通过对多部小说的英译本进行分析,发现不同译者在词汇选择、句法结构等方面存在显著差异,这些差异反映了译者的个人风格和翻译策略[1]。国内学者如胡显耀、曾佳通过对《红楼梦》两个英译本的对比研究,发现译者在词汇密度、形合度等方面的差异与原文的语言风格和文化背景有关[2]。
此外,还有一些学者关注翻译对文学作品的影响。翻译不仅是语言的转换,更是文化的交流和传递。通过翻译,文学作品可以跨越语言和文化的障碍,被更多的读者所了解和欣赏。然而,翻译也可能会对文学作品产生一定的影响,例如改变作品的风格、意义和文化内涵等。因此,在翻译过程中,译者需要充分考虑原文的语言和文化特点,尽可能地保留原文的风格和意义,同时也要考虑目标语读者的接受能力和文化背景,使译文更加通顺、自然和易于理解。
总的来说,基于语料库的译者风格研究为我们深入了解译者的翻译行为和风格特点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方法。然而,目前这方面的研究还存在一些不足之处,例如,对非语言特征的关注不够、研究方法有待进一步完善等。未来的研究可以在这些方面进行拓展和深化,以推动翻译研究的发展。
3. 研究设计
3.1. 研究语料
本研究的语料包括《小王子》英文本和两个中译本。李继宏译本由天津人民出版社于2013年出版;程学鑫、连宇译本由北京商务印书馆于1979年出版。两译本在原文本的语言风格、译者身份、翻译理念、社会、政治和文化背景以及译本目标受众等方面均有较强的可比性,赋予了译本对照研究特殊的价值。
3.2. 研究问题
根据胡开宝、谢丽欣的观点,除了词汇和句法层面的语言特征风格研究,还有笔译策略与方法层面的非语言特征研究[3]。因此,本研究将研究内容分为语言特征和非语言特征两个层面,旨在回答以下三个问题:
1. 李继宏译本和程学鑫、连宇译本在词汇和句法两个层面的语言特征量化统计上是否存在差异?
2. 两译本在翻译方法上是否存在差异?
3. 导致译本出现风格差异的原因是什么?
3.3. 研究工具和方法
本研究自建的平行语料库包括《小王子》英文本和两个中译本。建库过程包括语料收集、文本清洗以及人工对齐和标注三个阶段。创建平行语料库后,使用ICTCLAS对译本进行自动分词和标注,使用Word Smith 6.0、Em Editor和CUC_Para Conc对平行语料进行特征检索和统计。此外,本研究对非语言特征层面的统计结果进行卡方检验,以检验两译本是否具有显著差异。
4. 语言特征层面对比分析
本研究主要从以下两方面对译本语言特征进行对比分析:
第一,统计类符/形符比、词汇密度、形合度、高频词、平均句长等呈现译本语言特征的传统数据差异;通过四字成语和句段频率分布挖掘两译本在词汇和句法范畴的差异;
第二,在统计译本的宏观语言特征时,纳入对原文本的相关统计,确保可比性的前提下,对比分析原文与两译本以及两译本之间的语言特征差异。
4.1. 词汇范畴
4.1.1. 词汇丰富度
文本的词汇丰富度一般通过类符/形符比表现,可以反映文本的词汇量和用词的变化性[4]。如果不同文本间的库容量相差较大,为确保可比性,需要使用标准化类符/形符比(Standard Type Token Ratio, STTR)。使用软件Word Smith 6.0对分词后的语料进行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
Table 1. Statistical results of STTR of the original text and two translations
表1. 原文及两译本STTR统计结果
文本 |
李继宏译本 |
程学鑫、连宇译本 |
英文原作 |
Types |
10,088 |
10,297 |
8,812 |
Tokens |
111,623 |
111,245 |
110,544 |
TTR |
9.07 |
9.26 |
7.98 |
STTR |
48.33 |
48.47 |
43.74 |
由表1可知,李继宏译本的形符(Tokens)偏高,类符(Types)偏低,STTR为48.33,低于程学鑫、连宇译本的48.47,即词汇丰富度较低。这说明李继宏译本词汇量相对较少,用词变化性较小。徐欣(2010)研究发现,现代汉语语料库LCMC中的STTR为43.35,《小王子》英文原文中的STTR为43.74,均低于两个汉译本。这说明从整体来看,两译本的词汇丰富度均比英文原文和汉语原创小说高,在一定程度上也反驳了Baker的译本词汇简化结论[1] [5]。
4.1.2. 词类频率分布
统计各词类在总词形中出现的频次及占比,可以计算两译本的词汇密度和形合度,可以反映文本信息量和阅读难易程度,后者反映语料的句法显化程度。笔者使用Em Editor对分词标注好的语料进行检索统计。一方面,根据Ure的观点,词汇密度应该是实词形符在总形符中所占的比例。另一方面,由于汉语缺乏形态变化,其形式化主要表现为虚词或语法标记词的使用[6]。因此,可以通过统计虚词使用频率在总词频中所占的比例来反映语料库的语法显化程度,即形合度[2]。
汉语中的实词主要包括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数词和量词,虚词主要为起语法功能的连词、介词、助词、叹词和语气词[7]。代词为“半虚词”,因此分两次计算形合度,最后比较两次得出的结果是否一致。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
Table 2. Statistical results of lexical density and degree of hypotaxis of two translations
表2. 两译本词汇密度和形合度统计结果
译本 |
词汇密度 |
形合度(实词) |
形合度 (实词 + 代词) |
形合度 (实词 + 半虚词) |
形合度 (实词 + 虚词) |
李继宏译本 |
58.74% |
15.23% |
15.23% |
15.23% |
15.23% |
程学鑫、连宇译本 |
60.13% |
14.07% |
14.07% |
14.07% |
14.07% |
由表2可知,与程学鑫、连宇译本相比,李继宏译本的词汇密度较低,文本信息量较小,阅读难度相对较低。在形合度方面,李继宏译本形合度相对较高,表明其句法显化程度更高、形式化更强。根据王克非、胡显耀的研究结果,原创汉语文学语料库的词汇密度约为61.40%,形合度为13.04%,均低于本研究中的相应数据[7]。这说明两译本与原创汉语相比,阅读难度更高,形式化更强,受到了原文本中法语文化背景和英语语言本身的影响。
4.1.3. 高频词
本研究使用Word Smith 6.0的词表功能对两译本的高频词进行检索。高频词的出现频次占比可以反映译本的范化程度。本研究分别统计两译本中前十位高频词的出现频次和占比,发现李继宏译本的高频词频率较高。这说明李继宏译本倾向重复使用较少数量的常用词,文本独特性减少,文本难度降低,可接受性提高,即范化程度更高。根据杨柳、朱安博的研究,该比率在原创汉语语料库LCMC小说子库中为14.18%,低于本研究中的汉译本高频词比率[8]。
4.1.4. 四字成语
汉语中惯用大量四字格,文章饱含文采,语言精炼。因此,在外翻汉时,译者常通过使用四字格让译文更加洗练。根据冯树鉴的研究,四字格可分为成语和非成语,前者不能随意拆词、换词,后者则可根据语境灵活组合。由于非成语类四字格的判定标准比较繁杂,不适合基于语料库的大量语言特征统计[9]。因此,本研究只针对四字成语进行两译本的比较分析。以《中华成语大辞典》中49,446个四字成语为判定标准,将其作为用户词典载入ICTCLAS 2012,实现对两译本的自动分词。利用编辑器Em Editor,通过正则表达式对分词后的语料进行目标匹配和提取。经过人工筛选,去除无效匹配目标,最终得出的四字成语统计结果为:李继宏译本810个,占总形符比0.73%;程学鑫、连宇译本493个,占总形符比0.44%。由此可看出李继宏译本相对较归化,更符合汉语简练的表达习惯,如例1。
例1 英文原文:I looked up at those twin kites.
李继宏译本:我抬眼看看那比翼齐飞的风筝。
程学鑫、连宇译本:我仰望那一对风筝。
4.2. 句法范畴
句法范畴的语言特征研究一般从平均句长着手。本研究以句号、问号、感叹号和部分表句子完结的省略号为句子标志,利用编辑器Em Editor中的正则表达式检索功能进行句数统计。统计结果如表3所示。
Table 3. Average sentence length
表3. 平均句长
文本 |
李继宏译本 |
程学鑫、连宇译本 |
原文本 |
总形符 |
111,623 |
111,245 |
110,544 |
句数 |
8821 |
9999 |
9821 |
平均句长 |
12.65 |
11.13 |
11.25 |
由表3可以看出,程学鑫、连宇译本与原文本的句数和平均句长的差异相对较小,但比李继宏译本的句数更多,平均句长更短,更接近原文本的特征。但是,由于75%的汉语句子都是由多个句段构成,仅以句子为单位进行统计不足以反映两译本在语言使用上的差异,还需要将句段纳入统计范围[10]。在本研究中,汉语句段的分隔标志为逗号、分号、冒号、句号、感叹号和问号,正则检索统计的结果显示,李继宏译本和程学鑫、连宇译本的平均句段长分别为5.56和5.72,前者更接近原创文本的平均句段长[11]。句段频率分布如表4所示。
Table 4. Frequency distribution of sentence segments
表4. 句段频率分布
句段容量 |
李继宏译本 |
程学鑫、连宇译本 |
3~8词 |
45.6% |
40.8% |
9~14词 |
32.7% |
36.5% |
15~20词 |
14.3% |
15.7% |
21词及以上 |
7.4% |
7.0% |
从表4中可以看出,在3词至8词这一句段容量期间,李继宏译本的句段使用比例高于程学鑫、连宇译本,而在9~14词、15~20词和21词及以上的句段使用比例上则低于程学鑫、连宇译本。这表明李继宏译本的句段容量相对较小,更接近原创文本的平均句段长,对读者来说相对较容易理解,如例2所示。因此,在句法范畴内,句段频率分布更能体现译本的难易程度。整体上,李继宏译本句段容量偏低,对读者来说相对较容易理解。
例2 英文原文:I wanted to step into the foyer, smell the orange peel Ali always tossed into the stove to burn with sawdust.
李继宏译本:我想走进门廊,闻闻橙皮的香味,阿里总是将它们扔到炉里,跟锯屑一起燃烧。
程学鑫、连宇译本:想要踏进门厅,闻一闻阿里常丢进火炉与锯屑一起烧的橘子皮香味。
5. 两译本非语言特征对比
非语言特征层面的研究主要关注两位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对原文词汇和句子的不同处理方式。本研究通过分析法国文化特色词汇翻译和人工标注的常用翻译对两译本的非语言特征进行对比,并通过卡方检验验证两译本的差异性。
5.1. 特色文化词汇翻译
原小说以法国为故事背景,使用了大量与法国社会文化相关的外来词汇。用何种翻译方法将带有异域文化色彩的信息用目的语传达给读者,则体现了译者的翻译态度。利用Ant Conc的关键词表功能,并辅助人工标注时的筛选,共获得184个特色文化用语。通过CUC_Para Conc统计两译本的对应翻译,发现有20个原文词汇对应不同的中文翻译。
李继宏多采用归化的策略,将异域文化色彩浓厚的表达译为目的语文化中的常用词,如“国王”、“爱虚荣的人”、“小王子”等;也采用意译的方法,直接在文中增添有助于理解原文的信息。此外,李继宏根据具体语境调整目的语的使用,如“B612”一词在一天中不同时间段可以翻译为“小王子的星球”、“小王子居住的星球”和“小王子的家”等不同的意思;对于政治敏感词进行了模糊处理。与之相比,程学鑫、连宇多采用音译或音译加注的方法,以保留原文的异域文化色彩,更加尊重原文,整体采用偏异化的翻译策略。
5.2. 两译本中翻译技巧统计与描述
基于标注后的语料,利用CUC_Para Conc进行一对多平行检索,统计结果如表5和表6所示。
Table 5. Statistics of translation techniques in two translations
表5. 两译本中翻译技巧统计
翻译技巧 |
李继宏译本 |
程学鑫、连宇译本 |
拆译 |
541次 |
625次 |
合译 |
1348次 |
354次 |
减译 |
74次 |
38次 |
漏译 |
38次 |
36次 |
增译 |
159次 |
138次 |
误译 |
5次 |
4次 |
句内与跨句调整 |
64次 |
33次 |
俗语使用 |
21次 |
14次 |
Table 6. Ratio of statistical results of two translations (Li Jihong’s translation VS Cheng Xuexin and Lian Yu’s translation)
表6. 两译本统计结果比值(李继宏译本VS程学鑫、连宇译本)
翻译技巧 |
比值 |
拆译 |
0.86 |
合译 |
3.81 |
减译 |
1.95 |
漏译 |
1.06 |
增译 |
1.15 |
误译 |
1.25 |
句内与跨句调整 |
1.94 |
俗语使用 |
1.50 |
在分析两译本的风格差异时,可以综合参考这两个表格的数据。从表5可以看出李继宏译本在合译、增译和俗语使用方面的频次较高,而程学鑫、连宇译本在拆译和减译方面的频次较高。从表6可以看出,李继宏译本在拆译、合译、减译、漏译、增译、误译、句内与跨句调整、俗语使用等翻译技巧的运用上与程学鑫、连宇译本存在显著差异。
5.2.1. 拆译与合译
拆译是将原文中的一个句子拆分成两个或多个句子,以更好地传达原文的意思。合译则是将原文中的两个或多个句子合并成一个句子,以更简洁地表达原文的意思。在翻译过程中,拆译和合译都是常用的翻译技巧,可以根据具体情况灵活运用。
例如,在《小王子》中,有这样一句话:“I looked up at those twin kites.”李继宏将其翻译为“我抬眼看看那比翼齐飞的风筝”,采用了拆译的方法,将“those twin kites”拆分成“那比翼齐飞的风筝”,更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而程学鑫、连宇则将其翻译为“我仰望那一对风筝”,采用了合译的方法,将“looked up at”和“those twin kites”合并成“仰望那一对风筝”,更简洁明了。
如表6可知,拆译的频数比值小于等于1,而合译的频数比值均大于等于1,可见两译本呈现的特征相反。程学鑫、连宇偏向将原文中的一句话拆成两句或三句,而李继宏更习惯将原文的两句或三句话合并为一句。这一结果也对应了语言特征层面的统计,李继宏译本的平均句长相对更长。
在存在拆译的805个原文例句中,通过Em Editor进行标点符号的识别和句子提取,发现520例均以直接引语开头,且英文直接引语均以逗号结尾,后面为话语发出者的信息。但在中文中,直接引语后可译为逗号,也可以译为句号,将原句拆分为两句。在520个原文例句中,两译本中共出现66次未拆分现象,检索结果如表6所示。统计发现,程学鑫、连宇译本中只出现11次,占比17%;李继宏译本中出现55次,占比83%。可见,两译本在拆译上的频数差异一部分体现在原文直接引语的处理上。
对表5和表6的数值进行X2检验,结果显示,P = 1.4969E−75,P < 0.01,验证了两译本在拆译、合译、减译、漏译、增译、误译、句内与跨句调整、俗语使用等翻译技巧的运用上存在显著差异。
5.2.2. 减译
减译是指在翻译过程中,为了使译文更加简洁明了,删除原文中一些不必要的词语或句子。减译可以使译文更加流畅,避免冗长和啰嗦。
例如,在《小王子》中,有这样一句话:“It was a very old and very quiet town.”李继宏将其翻译为“那是一座非常古老、非常宁静的小城。”采用了减译的方法,删除了原文中的“and”,使译文更加简洁明了。而程学鑫、连宇则将其翻译为“那是一座非常古老并且非常宁静的小城。”没有采用减译的方法,译文相对较为完整。
再如,原文中“He was a tall, thin man with a long face.”李继宏的翻译是“他是个高个子、瘦男人,长脸。”这里删去了“with”,使译文更简洁。程学鑫、连宇的翻译为“他是个有着高个子、瘦的男人,长脸。”保留了“with”,译文相对复杂一些。
通过以上例子可以看出,减译在翻译中能够有效地使译文更加简洁流畅,符合目标语言的表达习惯,但具体的运用需要根据上下文和翻译目的来决定。
5.2.3. 增译
增译是指在翻译过程中,为了使译文更加完整、准确地传达原文的意思,增加一些原文中没有的词语或句子。增译可以使译文更加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避免生硬和不自然。
例如,在《小王子》中,有这样一句话:“I looked up at those twin kites.”李继宏将其翻译为“我抬眼看看那比翼齐飞的风筝”,采用了增译的方法,增加了“比翼齐飞”这个词语,使译文更加生动形象。而程学鑫、连宇则将其翻译为“我仰望那一对风筝”,没有采用增译的方法,译文相对平淡。
5.2.4. 误译
误译是指在翻译过程中,由于译者对原文的理解错误或翻译技巧不当,导致译文与原文的意思不符。误译会影响译文的质量,甚至会误导读者。
例如,在《小王子》中,有这样一句话:“I looked up at those twin kites.”李继宏将其翻译为“我抬眼看看那比翼齐飞的风筝”,采用了正确的翻译方法,将“those twin kites”翻译为“那比翼齐飞的风筝”,准确地传达了原文的意思。而程学鑫、连宇则将其翻译为“我仰望那一对风筝”,将“those twin kites”翻译为“那一对风筝”,与原文的意思不符,属于误译。
5.2.5. 句内与跨句调整
句内调整是指在翻译过程中,为了使译文更加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对原文中的句子内部结构进行调整。跨句调整是指在翻译过程中,为了使译文更加流畅,对原文中的句子之间的关系进行调整。
例如,在《小王子》中,有这样一句话:“I wanted to step into the foyer, smell the orange peel Ali always tossed into the stove to burn with sawdust.”李继宏将其翻译为“我想走进门廊,闻闻橙皮的香味,阿里总是将它们扔到炉里,跟锯屑一起燃烧”,采用了句内调整的方法,将“wanted to step into the foyer”调整为“想走进门廊”,将“tossed into the stove to burn with sawdust”调整为“扔到炉里,跟锯屑一起燃烧”,使译文更加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而程学鑫、连宇则将其翻译为“想要踏进门厅,闻一闻阿里常丢进火炉与锯屑一起烧的橘子皮香味”,没有采用句内调整的方法,译文相对生硬。
5.2.6. 俗语使用
俗语是指在民间广泛流传的、具有一定文化内涵的固定语句。在翻译过程中,使用俗语可以使译文更加生动形象,更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
例如,在《小王子》中,有这样一句话:“He has a funny way of walking.”李继宏将其翻译为“他走路的样子怪有趣的”,采用了俗语“怪有趣的”,使译文更加生动形象。而程学鑫、连宇则将其翻译为“他有一种有趣的走路方式”,没有使用俗语,译文相对平淡。
6. 研究结果和讨论
综合分析,两译本在语言层面和非语言层面具有如下特征:程学鑫、连宇译本词汇丰富度和显化程度均较高,句段容量和文本信息量偏大,因此阅读难度偏大;在翻译技巧的使用上特征不明显,较少改动源语的行文习惯,整体采用偏异化的翻译策略,更多地保留了原文的异域文化色彩;李继宏译本用词变化性较小,范化程度更高,句段容量偏小,因此阅读难度偏小;在对原文的处理中使用了较多偏归化的翻译技巧,如合译、减译、增译以及跨句和句内信息调序,也使用了较多的四字成语和俗语,译本整体更加贴近目标语表达习惯和文化背景。
两译本在翻译风格上存在显著差异,可以从译者自身因素和非译者因素两个方面进行解释:首先,译者自身因素包括译者个人性格、身份、翻译目的、翻译观念等。李继宏表示,该书为通俗小说,如何保留原文高度的易读性、紧凑的叙事节奏和充沛的感情力量都是他在翻译时重点考虑的方面。此外,他在该书译后记中表示,选择将大部分原文中的法语根据原意译出,添加大量注释,都是为了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作品。因此,李继宏的翻译实践与他所倡导的翻译观念方面高度一致,即作为译者,要看到作者隐含在字里行间的意思,再将它表达出来。对于程学鑫、连宇来说,译者最重要的是将原文中的力量在译文中表现出来,让读者身临其境。在她看来,一个好的译者想打造出一本贴近原作的译本,要用作作者的眼光去看、去想,才能尽量体现作者的原意。因此,两位译者自身的翻译观念和目的均存在明显差异。其次,非译者因素方面,可以从译入语的社会文化背景进行探讨。李继宏为中国大陆译者,其译作主要面向大陆读者;而程学鑫、连宇为中国台湾译者,译本是繁体竖版,其受众主要为中国台湾地区的读者。海峡两岸在语言传统、意识形态以及社会文化方面存在的差异,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译本的呈现方式。
7. 结语
本研究运用语料库的方法分析了《小王子》两译本在语言层面及非语言层面的差异,讨论了两译本的风格特征。研究发现,李继宏译本作为重译本,与程学鑫、连宇译本在多方面存在明显差异。李继宏译本体现了较强的“译者主体性”,整体采取偏归化的翻译策略。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原文的法国文化特色,但更贴近大陆读者的阅读习惯和文化背景,译本具有较高的可读性。而程学鑫、连宇译本弱化了译者本身的作用,整体采取偏异化的翻译策略,保留了原文大量的异域文化元素,可能造成阅读难度增大,但可以让读者更好地感受原著特色。结合两译者对翻译的看法以及译者所在的社会文化背景,可以发现两译本在风格特征上存在明显差异的原因,可以更好地帮助理解两译本的风格特征,并深化对翻译的认识。
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扩大研究范围,纳入更多的译本进行对比分析,以更全面地了解不同译者的翻译风格和特点。同时,可以结合认知语言学、语用学等相关理论,深入探讨翻译风格的形成机制和影响因素。此外,还可以开展跨语言、跨文化的对比研究,探讨不同语言和文化背景下翻译风格的差异和共性。
基金项目
本文为作者所主持基金项目《Python情感分析视角下中国形象接受度研究》提供技术支持,项目编号2021KJ-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