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痛风性关节炎(gouty arthritis, GA)是一种由于体内嘌呤代谢紊乱，尿酸生成过量或肾脏排泄能力受损，使尿酸在人体血液或组织液中积聚，超过正常饱和度，形成单钠尿酸盐(MSU)结晶，并沉积于人体关节局部，进一步诱发关节的炎症反应及组织破坏的疾病。[1]GA的临床表现较为显著，主要包括病变关节的红肿热痛以及体表局部温度的升高。[2][3]近年来，GA在我国的发病率不断攀升[4]，给公共健康带来不小的挑战。尽管西医在治疗时，通过促进尿酸代谢和抑制其合成两大类药物治疗，一定程度上改善患者的症状，并降低血尿酸水平，但不良反应较为普遍，而且一旦停药，病情容易反复[5]，对患者的生活质量造成严重影响。中医作为一门古老的医学体系，历来注重从整体和辨证的角度治疗疾病。近年来，随着研究的深入和临床实践的积累，在痛风性关节炎的诊疗上获得了诸多成果。

2. 病因病机

痛风性关节炎归属于中医“痹证”“历节病”“痛风”等范畴。[6]《黄帝内经》曰：“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强直筋缩，皆足厥阴风木之位，肝胆之气也。”病机强调了肝胆之气在痛风性关节炎发病中的重要作用，肝胆之气不畅也可能导致气血运行受阻，从而引发痛风。[7][8]痛风的病因可归结为风、寒、湿三者的相互作用。风、寒、湿相互交结，导致气血不畅，经络受阻，进而引发痛风。清代学者李用粹在《证治汇补》中写道：“痛风即内经痛痹也。因气血亏损，湿痰浊血，流滞经络，注而为病。或客四肢，或客腰背百节，走痛攻刺，如风之善动，故曰痛风。”此描述非常接近现代医学对GA的理解。丁宇康等[9]认为湿热浊瘀互结贯穿于GA的各个阶段，但不同阶段特点不一。急性发作期时，湿热浊瘀之邪主要郁结在肢体经脉骨节之气分，间歇期抑结于其血分，而慢性期时，邪气入里，形成表里虚实气血阴阳错杂的危重顽固病变。赖楚儿等[10]认为GA的发病与经络瘀滞紧密相关。初期以湿热之邪为主导，后期以痰浊、瘀血为主。

3. 中药内服治疗

3.1. 清热利湿方剂治疗

叶彪等[11]以龙胆泻肝汤作为观察组治疗GA患者，治疗时间为14天。结果显示，在血尿酸水平的变化上，观察组患者的总有效率高达93.71%，显著优于以秋水仙碱为对照治疗的78.57%有效率。有力证实了龙胆泻肝汤在降低血尿酸水平方面的显著优势，为患者缓解临床症状提供了有效帮助。郭良等[12]将104例湿热蕴结型痛风性关节炎患者随机分组，试验组在塞来昔布胶囊治疗基础上联合四妙散口服治疗，治疗周期为三个月，结果发现四妙散在治疗中展现出显著的效果，不仅有效缓解了患者的症状，显著降低血尿酸水平和血液流变学指标，而且降低了不良反应的发生率，对患者带来了较为全面的疗效。

3.2. 活血化瘀方剂治疗

刘峻承等[13]按照随机数字法将80例瘀热阻滞证GA患者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治疗组在对照组秋水仙碱片联合醋氯芬酸肠溶片治疗上加用以三七、灯盏细辛、百合、红藤、土茯苓、茯苓、淫羊藿、桂枝组成的痛风八味饮，治疗时间为1周。研究结果显示，相较于对照组，治疗组在治疗后的总有效率、症状体征缓解、血尿酸水平、C反应蛋白及血清炎症因子指标均有显著改善。潘张磊等[14]随机将113例痛风伴高尿酸血症患者分为观察组和对照组，经过为期6个月的治疗和观察，研究结果显示，采用加味四物汤(川芎、熟地黄、白芍、当归为基础方)作为治疗方案的观察组具有出色的疗效，不仅能有效降低患者的血清尿酸水平，还可减少尿酸盐结晶在关节处的沉积，进一步改善关节间隙的狭窄状况和骨侵蚀问题。

3.3. 经方治疗

邓宇等[15]针对脾肾阳虚型GA患者，予西医常规治疗上加服五苓散加减(茯苓、泽泻、薏苡仁、浮小麦、黄芪、猪苓、木香、赤小豆、熟附子、桂枝、甘草组成)，治疗14天和1个后，对比治疗前后的疼痛VAS评分、关节肿胀评分、关节活动评分及实验室指标(血尿酸、血沉、C反应蛋白)水平。结果发现加服五苓散加减能更好地缓解GA患者关节肿胀，改善关节活动，降低血尿酸水平以及减轻炎症反应，值得临床上进一步推广。王静等[16]对106例急性GA患者进行临床试验研究，于秋水仙碱基础上加服桂枝芍药知母汤，通过观察治疗总有效率、ESR和CRP水平、中医证候积分、不良反应发生率等指标，发现桂枝芍药知母汤可有效缓解临床症状，改善炎性指标，且安全性高。

4. 中药外敷治疗

徐媚媚[17]通过选取90例患者随机分为3组，一组予南京市中医院研制的乌蔹莓膏(由乌蔹莓单味中药、凡士林组成)外敷治疗，一组予依托考昔治疗,另一组予依托考昔联合乌蔹莓膏治疗，周期为7 d。结果表明乌蔹莓水凝胶在GA治疗中的疗效优于传统的乌蔹莓膏。乌蔹莓膏优秀的治疗效果与其调控NF-κB信号通路、抑制炎性因子表达的作用机制有关。乌蔹莓水凝胶具有方便、卫生，使用舒适度高的特点，值得临床推广使用。张秋等[18]治疗GA患者30例，对照组利用非布司他片口服治疗，治疗组联合三黄解毒散(大黄、黄芩、黄柏、紫草、茜草、姜黄、野菊花、蒲公英、天花粉、紫花地丁、天南星、白芷、土茯苓、甘草组成)外敷治疗，各15例。发现三黄解毒散外敷不仅有效缓解了患者关节的红肿、热痛等不适症状，而且安全性高，无不良反应记录。这一确切的疗效为临床提供了有力的支持。林楠[19]治疗急性GA患者，随机分为对照组和试验组，各30例。试验组在对照组常规治疗基础上联合明雄膏中药塌渍外敷。结果显示试验组的治疗总有效率显著高于对照组，并且试验组在白细胞计数、白细胞介素-1β水平以及关节功能评分等多个方面均明显优于对照组。明雄膏在体表加热后能够发挥显著的热效应，这种热效应能够促进药物的迅速吸收，并在机体内发挥治疗作用。此外，明雄膏还具有改善血液循环和减轻炎症反应的功效。镇兰芳等[20]研究发现复方马钱子散(马钱子、当归、大黄、金银花、牡丹皮、蒲公英、丹参、秦艽、三七、徐长卿、连翘、香附、制乳香、制没药、生白芥子、白及等组成)外敷配合中药内服，对急性GA具有快速缓解疼痛症状、有效地降低尿酸水平以及消除炎症的多重作用。郭芳[21]治疗急性GA患者52例，随机分为对照组和治疗组,治疗10 d。结果显示以清热消肿散(如意金黄散加紫草、乳香、没药组成)外敷联合布洛芬片为方案的治疗组在缓解患者临床症状和改善实验室指标方面展现出了显著的优势。而且在整个治疗过程中，试验组患者未出现明显的不良反应。张建[22]等纳入急性GA患者100例，对比了布洛芬缓释胶囊加碳酸氢钠片口服治疗和联合双柏散(大黄、侧柏叶、泽兰、黄柏、薄荷等调制而成)外敷治疗的疗效差异。最后发现联合双柏散外敷治疗相较于常规治疗，不仅提高了治疗的总有效率，而且还显著降低了血清中CRP、BUA及ESR水平，并有效改善了患者临床不适症状。验证了双柏散外敷治疗GA的优越性。

5. 中药注射剂治疗

陈辉等[23]探讨丹参川芎嗪注射液与双氯芬酸纳联合疗法对治疗急性GA的疗效，结果显示，表现出起效快、不良反应少的优势，30例患者中，治疗的总有效率、痊愈率、显效率、有效率、无效率分别为100%、60.0%、26.7%、13.3%、0%。证实了丹参川芎嗪注射液在急性痛风性关节炎治疗中的实用性和安全性。殷建保等[24]认为热毒宁注射液有良好的清热解毒之功效，经过研究发现，热毒宁注射液与注射用氯诺昔康联合使用，可有效降低患者的血沉和C反应蛋白水平，从而迅速缓解关节疼痛等不适症状。曾斌等[25]研究发现复方苦参注射液冲洗治疗可有效冲洗出关节腔的尿酸盐结晶，减少关节内炎症，同时对关节腔起到一定的减压作用，进一步缓解疼痛症状。毛冬青作为一种传统中药，具有良好的活血通络、清热解毒功效，其衍生物毛冬青乙素在抗炎方面表现十分突出，对于急性关节肿胀有显著的治疗效果。苏艳仙等[26]研究发现毛冬青注射液穴位注射联合西医常规治疗，可明显改善GA患者的血尿酸水平，快速减轻患者的疼痛。蔡南川[27]将84例急性GA患者分组，对照组常规治疗，治疗组使用血必净注射液进行治疗。结果显示治疗组患者治疗的总有效率优于对照组，两组SUA、CRP、ESR的指标降低，但治疗组的SUA指标降低情况优于对照组。其良好的疗效可能与之具有拮抗内毒素、抑制TNFα释放、抗炎及增强免疫功能的作用相关。陈新等[28]研究中，对治疗组30例GA患者采用正清风痛宁注射液电致孔导入治疗，治疗组的总有效率为90.00%，明显高于和对照组A (生理盐水电致孔透皮给药)的66.67%)，但低于对照组B (口服秋水仙碱)的93.33%；不良反应发生率分别为3.33%、0%、43.34%。治疗组不良反应发生率显著低于对照组。

6. 小结与展望

近年来，中药内服治疗、外敷治疗以及中药注射剂治疗等多种治疗手段的综合应用，不仅丰富了痛风性关节炎的治疗选择，而且也为患者带来了更好的治疗效果和生活质量提升。然而，中医药治疗的研究仍面临着作用机制尚未完全明确、疗效评价标准需要进一步完善的挑战和问题。因此，未来研究应进一步深入探索中医药治疗的作用机制，加强中医药与其他治疗方法的联合应用研究，以及制定更加科学、客观、可操作的疗效评价标准。相信随着中医药研究的不断深入和临床应用的不断推广，中医药将在痛风性关节炎的治疗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NOTES

^*通讯作者。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