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论语》是体现我国核心价值观的经典著作，对外翻译典籍对中华民族文化传播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本文选取《论语》中的“仁义礼智信”蕴含了孔子政治主张和伦理思想方面的智慧结晶，而中国翻译家许渊冲先生的译本既立足于本土文化又兼顾目的语读者的理解和接受，实为一本研究佳作。1965年卡特福德发表的《翻译的语言学理论》提出了“翻译转换”，其中的单位转换对《论语》的思想关键词具有很强的适用性和指导作用。本文以汉英平行语料库为基础，结合单位转换的内容进行分类，探究许渊冲在翻译以上儒家思想关键词做出的等级变化，为学习者提供学习借鉴，并助推中国文化的对外传播。
2. 卡特福德翻译转换理论
2.1. 翻译转换理论综述
英国著名翻译家约翰·卡特福德于1965年在其著作——《翻译的语言学理论》(A Linguistic Theory of Translation)中提出了“翻译转换”这一理论。在以往的研究作品中，卡特福德的翻译理论被应用于文学翻译，其中，范文君和彭石玉认为“体现词语的体系内部转换，词汇的意义的处理也是严格遵照原文具体语境确定” [1] ；翻译实践，其中，在《卡特福德翻译转换理论指导下的翻译实践——以Pricing Beauty为例》一文中，于天娇并未从翻译转换常规的研究视角着手，即层次转换和范畴转换，而是采用的等值转换进行研究，并指出这一理论更注重细节层次的具体转换，如句子、语法、词汇 [2] ；科技翻译，例如，高梅论述了词类转换在科技翻译中的应用及其重要性 [3] ，郑淑明和曹慧认为翻译转换作为翻译实践工作最基本的方法，没有转换，何来翻译 [4] ？根据中国知网对使用“卡特福德翻译转换理论”所做研究的作品数量来看，总体发展态势良好，呈现曲折上升，但在学术期刊论文方面并不占优势，并未引起攻读相关专业学生和研究翻译的学者足够的重视，可研究领域较大，发展前景良好 [5] 。
2.2. 翻译转换理论介绍
卡特福德认为语言有三个基本层次：实体、形式和语境，同时他还借用了语言学理论的基本范畴：单位、结构类别和系统，以及三个阶，包括级阶、说明阶和精密阶 [6] 。卡特福德借用韩礼德的系统语法机器语言“层次”的分类来说明翻译中的转换现象，提出翻译转换是翻译中的普遍现象，指的是源语译为目的语时发生的语言变化 [7] 。卡特福德将“转换”分为两种：层次转换和范畴转换。层级转换是指处于一种语言层次上的源语单位，在目的语中具有处于不同语言层次上的等值成分 [8] 。范畴转换包括结构转换、词类转换、单位转换和内部体系转换。其中单位转换又称为级阶转换，指“双语转换间实现不同等级上的等值转换，在转换中会存在形式对应的脱离” [9] ，即，在“句子，子句、词组、词和词素” [10] 五种语言单位中的灵活转换。本文便从以上5个层面根据语料库数据对许渊冲的《论语》英译情况进行定量统计与定性分析。
3. 基于语料库的《论语》儒家思想关键词英译研究
3.1. 建立语料库
首先建立两个txt格式的文本文档，将《论语》原文及许渊冲英译本分别放入其中；然后对语料进行平行对齐，中文以代表完整句子的符号——句号、感叹号和问号作为切分单位。英译本若出现译者出于翻译需要合并了原文两句话或以上的情况，则以英文完整句子所包含的原文作为分句处，实现句级对齐。接着按照卡特福德的级阶转换概念，将儒家思想关键词的英译分为五类，并分别对原文和英译本进行标注加工，最后分别存储。
3.2. 儒家思想关键词级阶转换的分类和统计
3.2.1. “仁”的分类和统计
“仁”在《论语》中总共出现109次，在英译本中级阶转换情况如下表。
Table 1. Frequency of unit shift of “Ren” in English version
表1. “仁”的英译级阶转换次数
从表1可见，“仁”在许渊冲的译本中译成词语的形式最多，为59次；译成词素的形式最少，仅有1次。
另根据统计，“仁”的译文总共有38种，以上各级阶中的“仁”的译文种类各有不同，见表2。
Table 2. Kinds of translation of “Ren” in different unit shifts
表2. 各级阶中“仁”的译文种类
其中，词组的译文最多，为22种；词素的译文最少。
例如：
(1) 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词组：Respect for one’s parents and elder brothers is the fundamental quality for a good man.
译文“a good man”在词组的级阶中出现次数最多，为6次；其他的译文分别以2次出现，比如“the good”、“be benevolent”、“do good”和“a good ruler”或1次出现，比如“to be good”、“be worthy men”和“no wrong”等。
(2) 人而不仁，如乐何？
词语：If a man is not good, what is the use for him to perform music?
“good”在词语的级阶中出现次数最多，为24次；其次为“virtue”，出现17次；其后分别为“benevolence”9次，“benevolent”4次，“virtuous”和“humanism”分别为1次；需要指出的是，许渊冲将原文三处“不仁”译为完整的单词，即“vice”，无法拆分，本文也将其列入分类和统计之中。
(3) 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
子句：In a country of a thousand chariots, Zi Lu might serve in the military field, but I do not know how he could be a man of men.
“how…could be a man of men”为子句级阶中出现次数最多的译文，为5次；其次为“whether…was a man of men”，3次；其它三种译文各一次。
(4) 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
句子：If one abhors vice, /, it is because he is afraid that vice would do harm to him.
在该级阶中，出于“仁”所在的句子与前文意思重复，译者采取了句子层面的省译，这种译法出现4次；“What is virtue”和“What is a good ruler”各出现1次。
(5) 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
词素：If he hates to excess those who are unkind, he will rise in revolt.
在词素的级阶中，“仁”只出现1种译文，即词语“unkind”中的词根“kind”。
3.2.2. “义”的分类和统计
“义”在《论语》中总共出现24次，在英译本中级阶转换情况如下表。
Table 3. Frequency of unit shift of “Yi” in English version
表3. “义”的英译级阶转换次数
由表3可见，“义”在英译本中译成从句的形式最多，为12次；译成句子的形式最少，仅有1次。
另根据统计，“义”的译文总共有15种，以上各级阶中的“义”的译文各有不同，见表4。
Table 4. Kinds of translation of “Yi” in different unit shifts
表4. 各级阶中“义”的译文种类
其中，词语级阶的译文有6种，译法最多；句子的译文种类最少。
例如：
(6) 子曰：“君子义以为上。”
词语：The Master said, “A cultured man values virtue above valour.”
在译为词语形式的的级阶中，“virtue”有2次，最多；其余的译文分别为“just”、“right”、“that”和“duty”，均为1次。同时，原文中有一处“不义”的翻译，许渊冲将其反说正译，不可拆分，译为“ill-gotten”，本文也将其列入分类和统计之中。
(7) 见义不为，无勇也。
词组：Not to right the wrong shows the lack of courage.
在该级阶中，共有4种译文，各出现1次；其他三种译文分别为“the right”、“the proper”和“come out”。
(8) 有子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
子句：If you make a promise, said Master You, in accordance with what is right, your promise can be carried out.
“what is right”是该级阶中出现次数最多的译文，为9次；其他3种各为1次，分别译为“what is proper and fit”、“what is good”和“what was right to take”。
(9) 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
句子：Valiant without virtue, a cultured man would rise in revolt and an uncultured man/would commit robbery.
在该级阶中由于“义”所在的短句与前文意思重复，译者采取了句子层面的省译，这种译法出现1次。
3.2.3. “礼”的分类和统计
“礼”在《论语》中总共出现74次，在英译本中级阶转换情况如下表。
Table 5. Frequency of unit shift of “Li” in English version
表5. “礼”的英译级阶转换次数
如表5可见，“礼”在英译本中译成词组的形式最多，为43次；译成子句的形式最少，仅有1次。
根据统计，“礼”的译文总共有17种，以上各级阶中的“礼”的译文各有不同，见表6。
Table 6. Kinds of translation of “Li” in different unit shifts
表6. 各级阶中“礼”的译文种类
其中，词组级阶的译文最多，有11种；子句和句子的译文种类最少，均为1次。
例如：
(10) 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词组：But it will not do to observe propriety without the regulation of the rites.
在该级阶中，“礼”译为“the rites”的次数最多，为21次；其次是“the ritual system”,7次；“the rules of propriety”是5次；其他译文多为1次。
(11) 先进于礼乐，野人也。
词语：The villagers, said the Master, performed ritual and music before townsfolk.
“ritual”及其屈折变化“rituals”是“礼”在该级阶中出现次数最多的译文，总共为12次；其他译文分别为“respectful”、“ceremony”和“proprietary”，均为1次。
(12) 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
子句：a cultured man dislikes those who speak ill of others, those inferior men who slander their superiors, those who are bold beyond what is right, those who take obstination for resolution.
(13) 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句子：when dead, they should be buried/and the sacrifice be offered in agreement with the rites.
在“礼”译为句子的级阶中，由于前后文出现重复，译者均采取了省译的做法，总共13次。
3.2.4. “知”(“知”通“智”)的分类和统计
“知”在《论语》中总共出现25次，在英译本中级阶转换情况如下表。
Table 7. Frequency of unit shift of “Zhi” in English version
表7. “知”的英译级阶转换次数
如表7可见，“知”在英译本中译成词语的形式最多，为20次；译成词素的形式最少，仅有1次。
根据统计，“知”的译文总共有7种，以上各级阶中的“知”的译文各有不同，见表8。
Table 8. Kinds of Translation of “Zhi” in different unit shifts
表8. 各级阶中“知”的译文种类
由图可知，“知”在该三种级阶中的译文种类较为均衡。例如：
(14) 知者利仁。
词语：a wise man knows it pays to be good.
“知”在该级阶中被译为“wise”的次数最多，为13次；其次是其变体“wisdom”，为6次。此外，许渊冲将原文中一处“不知”反说正译，不可拆分，译为“ignorance”，本文也将其列入分类和统计之中。
(15) 问知，子曰：“知人。”
词组：Fan Chi asked about a wise ruler. The Master said, “A wise ruler knows the ruled.”
在译为词组的级阶中，“a wise ruler”出现2次；“a wise man”和“the rites”各出现1次。
(16) 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
词素：Only the wisest man and the most foolish, said the Master, cannot be changed.
在词素的级阶中，“知”只出现1种译文，即词语“wisest”中的词根“wise”。
3.2.5. “信”的分类和统计
“信”在《论语》中总共出现31次，在英译本中级阶转换情况如下表。
Table 9. Frequency of unit shift of “Xin” in English version
表9. “信”的英译级阶转换次数
从表9可见，“信”在许渊冲的译本中译成词语的形式最多，为16次；其次是词组9次，子句、句子和词素均为2次。
另根据统计，“信”的译文总共有24种，以上各级阶中的“信”的译文各有不同，见表10。
Table 10. Kinds of translation of “Xin” in different unit shifts
表10. 各级阶中“信”的译文种类
其中，词组形式的译文最多，为9种；词素和句子形式的译文最少，只有1种。
例如：
(17) 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词语：He should be truthful and faithful, and befriend his equals. He should not be afraid of admitting and amending his faults.
“faithful”是该级阶中出现次数最多的译文，有4次；其次为“trustworthy”，为3次，其余的均为1次，比如“true”、“sincere”和“confident”等。
(18) 有子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
词组：If you make a promise, said Master You, in accordance with what is right, your promise can be carried out.
在该级阶中，9种译文出现的次数均衡，各为1次，其他译文如“faithful in word”、“a faithful man”和“believe in”等。
(19) 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己也。
子句：He will not criticize the sovereign till he wins his confidence, or the sovereign will think himself vilified.
除此之外，另一个子句译文是“he is trusted”。
(20) 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己也。
句子：An intelligentleman will not order the people to toil until he is trusted, or they will think they are exploited.
根据语义，第二个“信”所在的短句是对前一个“信”的否定假设，许渊冲采取了句子层面的连词处理。
(21)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词素：How can an untrustworthy man be employed? said the Master.
在词素的级阶中，“信”只出现1种译文，即词语“untrustworthy”中的词根“trustworthy”。
4. 总结
综上可见，许渊冲在《论语》儒家思想关键词的翻译上呈现多元多态的形式，基于对本国文化和传统的了解，许渊冲的译文充分还原原文所处的背景和真实含义，做到忠实于原文，同时兼顾他本人提出的翻译“三美”。无论是对国内翻译爱好者、学习者和研究者来说，都是值得深究的翻译佳作，对异国希望了解中国古典文化的民众或学者来说，也非常具有知识普及和研究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