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作为一个未识别族群,关于亻革家人相关资料多有摘录于各史籍,目前学术界关于亻革家人的研究较为零星。针对“亻革家人”这一族群,费孝通先生曾以斯大林民族理论对“黔省革家人”做过相关民族理论阐述;李技文等学者则多次探访黄平亻革家历史文化,从民族学角度诠释了“亻革家人”的风俗习惯,也多停留于报告阶段。
关于亻革家服饰研究的文献最早出现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雍德在《革家妇女服饰》中以图文简单描述亻革家女盛装各个部件的外观、制作工艺和穿着层次;进入21世纪,刘芝凤、钟静、韦拉等学者分别就亻革家女盛装背后的文化含义、基本平面结构和穿着方式、艺术形态和美学特点进行了记录和分析;近十年来,周莹、李细珍等学者开始试图从设计学的角度研究亻革家服饰,如周莹《解读贵州革家服饰蜡染艺术中的族群性——黔东南州黄平县重兴乡望坝村的田野考察案例》一文中详细说明了亻革家百褶裙的做法和文化含义,并对亻革家服饰色彩进行简要分析。可以看出,近年来对亻革家女盛装的研究方向基本都是对其整体的服装造型进行分析,鲜少对某一服饰单品进行定性分析,本文以我国服装文化史上最古老的形式之一——贯首衣为切入点,对亻革家女盛装中颇具特色的贯首衣进行剖析,探析其形成背后的文化成因。
2. 亻革家贯首衣文献考释
“亻革(音gě)家”,汉文献多载“仡兜”于黄平、清平、镇远、施秉、平越等地有之,费孝通先生考据亻革家人为古僚族的后裔,如今亻革家是一个目前还未认定的少数民族群体,他们生活在重安江沿岸,与苗族、汉族比邻而居。亻革家人没有自己的文字,他们对祖先的记忆和迁徙的记录都体现在服饰上,具有明显的族群特征。
亻革家女盛装又称为“古装”、“古戎装”,其独特的形制和结构也都遵循古制,最直接地反映了亻革家的审美情趣和生活状态,其服饰状态可以从汉文献的记载中找寻,《黔南识略》卷十二云:“亻革兜苗……妇女挽髻,束花布一条,两端披以肩齐,衣盖膝,刺绣于胸袖间。”在清代段励的《清平县志》卷五中有对亻革家女装的记载:“……妇人髻高,缠以花带……女子戴花帽,帽边贯以珠缨,前面相交,后拖一幅。女子上帽下裹,均带海巴,头巾以对角方巾为之,为衣裤裙脚皆绣花 [1] ……”
上文中的“海巴”即贯首衣,又称为“背牌”、“盾牌”,是亻革家女盛装的重要组成部分。贯首衣是人类早期的服饰形制之一,如今依旧保留在西南少数民族的日常服饰之中。宋欧阳修和宋祁编的《新唐书》中:“南平僚……妇人横布二幅,穿中贯其首,号曰通裙……”就是对北宋时期西南少数民族穿着贯首衣的记载。而在亻革家的传说中,盛装是以前部落首领打仗时穿着的“皇装”,后来传开成为了亻革家女儿们的盛装,其中贯首衣就是征战时的铠甲。据田野调查时对本地村民的采访,他们认为贯首衣是其服饰体系中的特殊服饰品之一,只有位高权重的人才能穿着。
所以对亻革家贯首衣形制结构进行研究,对研究亻革家的族群文化和服饰体系都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已有对亻革家服饰的研究还是以记录服饰体系的概况和单个服饰品的历史传说为主,本文以衣片拆分的方式还原贯首衣的形制结构,并对影响贯首衣形制结构的因素进行分析与探讨。
3. 亻革家贯首衣的艺术特征分析
亻革家女子穿着盛装时,上着对襟立领长袖的蜡花衣,衣身较窄,衣长至臀下,外套贯首衣,前短后长,前身长至腰间,后身和蜡花衣等长,以绳子在两腰侧固定;下着百褶短裙,裙长至膝上;然后以红绑腿绑住小腿。蜡花衣、贯首衣、百褶裙、红绑腿共同形成了亻革家女盛装的基本廓形后,再穿着胸兜、围裙片、围腰片等装饰物。
3.1. 亻革家贯首衣的形态表征
贯首衣是外层服饰品,主要特点为方布拼接、窄肩宽、窄衣身以及前短后长的造型。贯首衣主体结构由四块方布——前衣片、后衣片、左右肩片——拼接缝制,腋下不缝合,后衣片上端与肩部平齐,前衣片下落形成领口,前后衣片同宽。穿着时前衣片略过腰部,隐藏于配饰之下,只露出领部装饰嵌条,衣身以系带在两腰侧固定;后衣片完全露出,自然垂落,一般与里层的蜡花衣长度相等,在膝盖上15 cm左右,露出百褶裙的裙边;肩片略宽于人体肩宽,呈直角垫肩效果,折叠后前短后长,肩片前部分长至腋下,后部分长至手肘(如图1)。
Figure 1. GeJia dressed in full dress
图1. 亻革家女盛装上身图
前肩片和领部共同构成了贯首衣的正面造型,后肩片与后衣片共同构成背面造型。此处以6件贵州省民族博物馆亻革家贯首衣藏品数据和2件黔东南黄平县重安镇望坝村实物测量数据为例,选取后衣片长度A、肩部宽度B、后肩片高度C、后衣片宽度D(领部宽度相同)作为测量点(见图2、表1)进行数据测量,因穿着贯首衣时前衣片隐藏,对整体造型不产生影响,故此处不做讨论。
Figure 2. The front view of the Guanshou dress in Ge Jia
图2. 亻革家贯首衣正视图
Table 1. Data analysis sheet of the Guanshou dress in Ge Jia
表1. 亻革家贯首衣数据分析表
同时,为了检验贯首衣各部位数据之间是否具有内在联系,笔者采用了SPSS数据统计软件对以上数据进行了Pearson简单相关系数分析,相关分析是不考虑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而只研究分析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的一种统计分析方法,通过计算两个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对是否显著相关作出判断,从而考量数据之间是否具有强相关性。Pearson简单相关系数分析的方法可以快速明了地看清亻革家贯首衣的数据关系,从而进一步对亻革家贯首衣的版型特点进行归纳总结。在将8组数据输入SPSS分析软件后得到了如下描述(见表2)。
Table 2. Correlation analysis of data of the Guanshou dress in Ge Jia
表2. 亻革家贯首衣数据相关性分析
在对Pearson简单相关系数分析结果的解读中,皮尔逊相关系数为r,当−1 ≤ r ≤ 1时,r绝对值越大,表明两个变量之间的相关程度越强,而0 < r ≤ 1,表明两个变量之间存在正相关;Sig值又称为显著性P值,用以判断数据之间是否相互影响,是否相互独立或是否存在差异,通常情况下P值有三个标准,分别是0.01,0.05和0.1。如果P值小于0.01即说明某件事情的发生至少有99%的把握,如果P值小于0.05 (并且大于0.01)则说明某件事情的发生至少有95%的把握,显著性检验可说明分析是否具有统计学意义。从表2中可看出,总长和总宽两组数据的皮尔逊相关系数为0.925,总长和后肩高数据的相关系数为0.852,0 < r ≤ 1,说明这两组数据之间呈强烈的正相关,而相伴概率值Sig.为0.001和0.007 < 0.01,因此应拒绝零假设(H0:两变量之间不具相关性),即数据之间有关联的概率超过了99%;同时,底宽和其他三组数据的相伴概率值Sig.均 > 0.05,无法拒绝零假设,数据之间有关联的概率较小。即除底宽数据与其他三组数据不具备显著相关性之外,贯首衣的总长数据与总宽数据、后肩高数据均呈显著正线性相关。
可见,虽然案例虽为个案,每件贯首衣的具体数据相差极大,但是结构比例具有普遍性,总长和总宽比例基本在1.63~1.70之间,总长和后袖长比例在2.19~2.38之间,总宽和底宽的比例在1.86~1.95之间,仅因各人身型喜好差异而有所不同。
综上,亻革家贯首衣整体形制呈现上宽下窄的T型结构:肩部轮廓线基本位于人体肩线和上臂中部之间,腋下不缝合则肩部不会下落,穿着时自然挺立,形成直角;小于人体腰部宽度的衣片通过系带可满足不同围度的穿着需要,在活动时能够减少阻力、保持灵活。
3.2. 亻革家贯首衣的构成分析
3.2.1. 平面拼合的制作方式
亻革家贯首衣的采用中国传统的平面裁剪制作的方式,整体为平面成型结构。每个裁片均为长方形结构,外轮廓线也为直线型线条,表现出硬挺的线条感。图3为亻革家贯首衣的平面示意图和结构分解图,可见亻革家贯首衣是由11块裁片构成:前衣片、后衣片、肩片为贯首衣底料,衣料过去是自织的家机土布,现多是在市场上购买的卡机布、平绒黑布、印花布、金丝绒花布等;a~e为红白相间的织带或蜡花片,由亻革家人手工制成,宽度约为5 cm;a、b片缀在肩片前后,c片为长条织带折叠后形成转角,d置于后衣片底部,e与b平齐,位于后衣片中部;前衣片有多种装饰方式,但无论怎样装饰,都包含有领口的f片,材质也为红白织带或蜡花片。
Figure 3. Diagram of the structure of the Guanshou dress in Ge Jia
图3. 亻革家贯首衣结构示意图
在亻革家贯首衣的制作过程中,首先将衣片、肩片里面粘上硬衬,使其达到硬挺的效果,按照缝合线位置进行拼接缝制;然后在对应部位嵌上织带或蜡染的装饰裁片,装饰裁片边缘处如图4进行折角缝合,中间红色的织带形成闭合的方形图案。
3.2.2. “开天立地”的图案构成
据采访,贯首衣的装饰蜡染嵌条上的纹样各有其含义,如道路、树林、花朵等,代表着亻革家人在迁徙途中所看见的自然景物。这些装饰嵌条和亻革家女盛装的其他服饰品一起,从背后形成了一个“天”字图案。穿着时衣肩处为“天”的上一横;肩片下部分的绣花片或蜡染片组成了下面一横;里面的蜡花衣下摆微微向两边张开,展现出“天”字的下半部分。正如《黔东南风物志》所记载:“四块瓦衣,前襟双开,绣有‘开’字,是握于手上的挡箭牌;贯首衣前短后长,中间有个孔,孔两侧有坎肩,穿着背后露出一图纹,是个‘天’字。整个四块瓦衣和贯首衣表示‘开天立地’之意。”
Figure 4. Schematic diagram of folding of decorative cutting pieces
图4. 装饰裁片折角示意图
亻革家贯首衣多以纯黑为底色、以简单的织带或蜡染裁片作为装饰,以装饰裁片来强化结构线条的视觉效果,左右的装饰裁片也是一致的。穿着盛装时,以深色、纯色为主的贯首衣与以蜡染纹样、红白二色为主的蜡花衣、百褶裙、银饰品的形成鲜明的繁简对比。
除用织带、绣片、蜡染片作为装饰外,部分贯首衣的衣身主体也会有相应装饰图案,主要是在贯首衣的背部点缀以蜡染纹样,一般为多个圆形或方形纹样组成(如图5),多解释为太阳纹样,太阳纹在亻革家人的日常生活中极为常见,往往作为核心元素应用于盛装的图案设计中,其中各种自然物体紧密团结围绕在太阳内外,意为亻革家人对太阳的照耀下生活美好发展的期许。
Figure 5. Batik pattern decorated the Guanshou dress
图5. 蜡染纹样装饰的贯首衣
从上可以看出,亻革家贯首衣在视觉效果上追求极致的对称性和完整性。对称性是指贯首衣以中心线为基准,左右完全对称。完整性则一是从盛装的整体构图来看,贯首衣与其他服饰品的装饰线条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图案;二是配色、纹样上了形成繁简有序的整体效果。
3.3. 亻革家贯首衣形制的文化成因
3.3.1. 动荡不安的生活状态
亻革家独树一帜的服饰风格和他们长期以来的生活状态息息相关。朱铺《溪蛮丛笑》载:“出入坐卧,必以刀自随,小者尤锋利,名仡傥。”清乾隆《镇远府志·苗俗》也记载亻革家人“四时佩刀弩入山逐鹿、罗雀,其药箭伤人,见血立死,然无以为盗”。早期亻革家人仍然保留狩猎的生活方式,清末民国初期才逐渐转变为半农耕半游猎。在亻革家的历史记忆中,他们认为自己的老祖公是打虎英雄,一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之前,亻革家成年男子中也涌现出不少打虎英雄。《清平县志·祥异篇》载有这么一段历史:“乾隆十六年辛末,虎聚南关外鱼冲,领先人城伤物。把总李玉如率兵民毙其一,余七为猎户为毙,患始除。”在清朝道光年间的《大定府志山同蛮竹枝词一百首》中还有“一任云霄绕四周,篱垣不具处山头,高坡漫道谋身拙,逐鹿还须让亻革兜”这样歌颂亻革家打虎英雄的诗词,这都是对亻革家游猎文化的证明。
同时亻革家人因为长期从事狩猎采集生活,生活居所不定、人口规模也较小,所以长期处于与其他民族混居的状态中,时常受到周边民族的侵扰而被迫迁徙。汉文文献中关于亻革家人参与战乱的记载有许多,如《明史·土司列传》载:“洪武九年,黄平蛮僚都麻堰乱……命重庆诸卫合击,大败之,平其地。”在这样的生产生活状态下,亻革家人对服饰所承担功能的需求也并非单一的保暖御寒。亻革家贯首衣主要覆盖了前胸、后背、肩部三个地方,是在穿着者探索自然、与他人产生武力冲突时起到保护躯体的作用,是一种开天辟地、改变自然的生活状态的映射。
3.3.2. 武士崇拜的文化信仰
亻革家人没有文字,他们将自己的历史文化都寄托于这套盛装上。据调查,在重安江沿岸对亻革家贯首衣的来历流传着两种说法:一是这套铠甲式蜡染服饰曾是亻革家人的战服;二是亻革家蜡染服饰是亻革家曾经追随的“皇帝”送给亻革家一位武将的新衣。而在采访黄平县重安镇望坝村本地村民时得知,在他们的传说中,贯首衣不仅是铠甲的演化,还是是帝王和权利的象征,只有位高权重的人才能穿着带有贯首衣的盛装。无论是哪种说法,都是亻革家人对祖先征战功勋的纪念,是对本族群历史文化的认知,是他们一直以来坚持的信仰。
4. 亻革家贯首衣的设计应用启示
4.1. 坚持主体、兼容并蓄的传承方式
服饰形象的形成是基于民族审美产生的,是族群共同认可与使用的,是历史的发展中长久保留下来的文化结晶,有一定的稳定性。但这种稳定不是完全没有变动意图的,它是一种在社会发展进程中保持的动态协调。民族服饰形象随着本民族生存背景和穿用需求的变化不断变革,是一种秩序与活力的同一体,不仅仅表现了本民族显性层面的审美选择的改变,更是由其生产状态和自我认知的变化共同影响的。西南地区少数民族众多,其服饰形象各具特色,同时又具有异中有同、交融并蓄的特点,是各少数民族在相互交流、相处中逐渐形成的。当代亻革家贯首衣成型于狩猎经济和农耕经济间的转变期,保留着对祖先狩猎文化的认知和崇拜,又因经济发展和民族冲突,不自觉受到周边苗族、汉族文化的影响,在基本形制不变的情况下,其装饰手法十分多样。
以贯首衣为代表的“铠甲式”盛装是他们对自我族群的独特性认知,是族群文化内涵的显要符号和标志,它的发展路径不是单一的,而是具有极强包容性的。从一开始以竹、贝作为装饰,到铜器、银器的出现,亻革家传统服饰不仅在物质文明上兼容着外来文化,她们对传统蜡染纹样也开始出现了蝴蝶、龙凤这类极具他民族文化特性的解读方式,并逐渐融入了对亻革家神话传说的释义上。但不论他民族文化如何与本族群文化交融,亻革家人的“铠”文化早成为了一种独特的精神象征,表达了他们崇敬强者的族群秉性,这也是亻革家人自我认同的文化隐喻,其贯首衣的装饰手法发展演变都是在坚持这一精神主体的基础之上的。
由此可见,在亻革家服饰文化演化发展的过程中,始终坚定着其主体精神文化中的“一”,围绕此兼容接纳各方客体文化中的“多”,这种坚持主体、兼容并蓄的传承方式构建起了亻革家独特的服饰艺术,也是我们在对亻革家贯首衣进行创新应用时必须要注意的部分。
4.2. 从功能到表达的时代语境
西南地区少数民族使用贯首衣的由来已久。贯首衣又名“贯头衣”,于新石器时代就已经出现。它无领无袖,直身缝纫的服装结构大大方便了穿着者日常的生产劳作。这种服装对纺织品的使用,可以说是非常充分而无丝毫浪费的,在原始社会物力维艰时代,这是一种最理想的服制 [2] 。不过,随着社会生产水平的提升,投入基础生产的人力比例减少,人们的生产劳作逐渐有了更为先进的设备和工序,对服装的要求也不再局限于劳动所需。贯头衣进入阶级社会后,逐步规范化,以区别等级、性别、年龄,裁制进一步革新,领袖加宽,也渗进了人们的审美观,有了色彩和纹饰,成为一种完备的服装 [3] 。后来,随着深衣等服装的出现,较为发达的中原地区对贯首衣的使用逐步消减,仍大面积使用贯首衣的只有社会进程相对滞缓的西南地区。
亻革家人的贯首衣被称为“铠”,是因为它以纺织品复刻了铠甲的轮廓并融入了亻革家人的服装体系中,是种信仰产物,穿着贯首衣时,穿着者的肩部轮廓被衣片加宽,后披的衣片宛如披风,使服饰整体显得更加威严刚毅,其中蕴含的是亻革家人对战力强大武士的崇拜,后来这种武士崇拜又逐渐演化为了一种权利与地位的象征。如今,随着经济的发展,亻革家贯首衣原本的象征意义逐步削减,但其样式完整保留了下来,成为了每个亻革家女子盛装都会穿戴的重要部件。在贯首衣的制作过程中多辅以蜡染、刺绣等手段妆点,凸显其装饰性,以此抒发对先祖英勇事迹的崇敬与祈愿。由此可见,于亻革家人而言,贯首衣可看作一种包含族群历史讯息的文化饰物,对其族群文化的传承发展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价值。
在当代文化传承的语境下,民族传统服饰形象已经不再着重强调其原有的功能性,而是更多注重对本族群历史的记录以及独特地域文化的传播,这是各少数民族服饰向中华民族传统服饰文化一体化发展的必然驱使。亻革家人身穿贯首衣的形象是功能性与装饰性的结合,这也是其在发展传承之路上具备的天然优势,对亻革家贯首衣的创新应用也是在这个功能致用性向艺术装饰性需求转变的时代语境下对少数民族传统服饰创新设计的新的启示。
5. 小结
本文基于对亻革家贯首衣的实际测量和对其形制、结构的研究分析,发现其形制由于需要满足穿着者狩猎、打斗等实用性功能,呈现出上宽下窄,形似T字的特点;在结构上采用平面裁剪拼接的组合形式,在色彩和图案上的构成都呈现出对称性和完整性的特点。同时通过分析影响盛装贯首衣形制与结构的主要因素,可以发现亻革家贯首衣是其尚武文化的外在表现,是在长期的民族冲突、交流中,产生的强烈本民族认同意识,是他们对自我民族的独特性认知,以贯首衣为代表的“铠甲式”盛装是族群文化内涵的显要符号和标志。亻革家服饰的形制结构折射出他们传统的风俗习惯、文化认知、民族心理,其传承、变异和凸显出的族群特征都值得我们去深入研究、挖掘。
注释
①图1来源:作者拍摄。
②图2来源:作者绘制。
③图3来源:作者绘制。
④图4来源:作者绘制。
⑤图5来源:左图为罗文珍(亻革家人)女士提供;右图为网页引用,https://www.gzsmzmuseum.cn/collection_show.html?ID=2839。
⑥表1来源:作者绘制,数据来源于贵州省民族博物馆亻革家贯首衣藏品数据和黔东南黄平县重安镇望坝村实物测量数据。
⑦表2来源:作者绘制,数据来源于SPSS软件分析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