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袁武先生的作品存在一定意义上的时间界限,早期“徐蒋体系”的写实手法对袁武先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的早期作品大多直面人生的苦难,关注人的生存权利。而后期袁武先生的水墨人物与“浙派”存在着异曲同工之妙。袁武讲究境界,在创作中,他放弃了各方面的传统原则,加强了写意创作,增强了作品的艺术品质,从而形成袁武先生自己的水墨风格,营造出境界和笔墨之美合二为一的大美。袁武人物画创作中的写实精神和人文关怀即继承了“徐蒋体系”及“浙派”中的优秀因素,也对它们加以发展,“整体写意,局部写实”的技法更是对人物画笔墨语言的当代突破。同时,袁武形成了自己特有的作画风格,笔墨独到,写真传神;“阴阳两极”虚实相生,刚柔并济。文章通过对“徐蒋体系”和“浙派”的人物分析及作品介绍来表现袁武人物画的突破创新,同时由对袁武笔墨语言的分析透视当代人物写意画的整体风采,最后引入对新时代条件下写意人物画新发展方向的探讨。
Abstract:Mr. Yuan Wu’s works have certain time boundaries, and the early realism of the “Xu Jiang system” had a great impact on Mr. Yuan Wu. Most of his early works directly faced the hardships of life and focused on human survival rights. However, in the later stage, Mr. Yuan Wu’s ink painting characters and the “Zhejiang School” hav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Yuan Wu emphasizes the realm of art. In his creation, he abandoned various traditional principles, strengthened freehand brushwork, and enhanced the artistic quality of his works, thus forming Mr. Yuan Wu’s own ink style and creating a great beauty that combines the beauty of the outbound world and the beauty of pen and ink. The realistic spirit and humanistic care in Yuan Wu’s figure painting not only inherited the excellent factors in the “Xu Jiang system” and the “Zhejiang School”, but also developed them. The technique of “overall freehand brushwork, local realism” is a contemporary breakthrough in the brush and ink language of figure painting. At the same time, Yuan Wu developed his own unique painting style, with unique brushstrokes and vivid and lifelike portraits; the two poles of yin and yang complement each other, combining hardness and softness. The article shows the breakthrough and innovation of Yuan Wu’s figure painting by analyzing the characters of “Xu Jiang System” and “Zhejiang School” and introducing his works. At the same time, it analyzes the overall style of contemporary figure freehand painting by analyzing Yuan Wu’s brush and ink language, and finally introduces the discussion of the new development direction of freehand figure painting under the new era conditions.
1. 引言
袁武的艺术成就得益于他的艺术经历。袁武先生的艺术历程,几乎可以用曲折、坎坷来形容,袁武出生在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年少时家境贫寒,没有书香门第的高贵出生,没有山清水秀江南的滋养和熏陶。他生长在东北,生活中充斥着风沙与黄土。可能是骨子里的天赋,袁武先生从小就喜欢涂抹作画,据童年玩伴口述,袁武的随手涂鸦都是带着色彩的,长大后袁武开始沉迷于临摹画作。袁武的绘画作品常常蕴含着深入思考的人生哲理,通过简洁或繁复的技法将内心情感具体化,将古老的时空艺术化。他的作品题材强调对生命的关切,具有现实主义的特点。他通过“整体写意、局部写实”的方式,在人物形象中表达情感的积淀与表现。这种方式赋予人物形象生动的情绪,有时是忧郁的,有时是开放的,带有很强的感染力。
2. 袁武艺术风格的形成
2.1. 袁武艺术风格的启蒙
程子长先生、吴士淳先生和吴士昌先生是袁武的三位启蒙老师,他们深感袁武的学习能力和天赋异禀,慷慨地为他提供了珍贵的版画作品,使他正式开启了对美术的系统学习,为他创造了临摹连环画或一些剧照的良机。袁武于1980年考入了东北师范大学美术系,在大学四年中,他学习了素描、石膏、静物、人物、水彩、水粉和工艺设计这些综合课程,这一阶段的系统学习为袁武创作写意人物画奠定了扎实的功底。大学毕业后,袁武进入吉林省长春艺术中学当美术老师,在美术教学的两年时间里,他每一天都会带几个学生去公交站台写生,同一时期,他开始创作以东北农村为题材的作品,有《角落》、《这里有条小河》、《远来的风》等。
2.2. 袁武艺术风格的转折
袁武的作品《大雪》代表着他艺术生涯的转折点,该画创作于1989年。袁武教学所在的县城民风淳朴,这为他的创作提供了大量农村素材。这幅作品中,北方的一个女孩背着书包去上学,天空与雪地在淡墨的背景下边界交融,显得古朴神秘。而小女孩活泼的眼睛又为原本庄严的雪景增添了一些生动的写意感。袁武在这幅画中所展现的是故乡冬日的雪景,他并未过分运用炫目的技巧,而是以淡墨轻描的手法描绘了东北严寒的气息。画中女孩清澈的双眼给人一种纯洁如雪的美丽之感。尽管这幅画的主题并不如他后来的作品那样热烈并具有深度,但它依然能够打动人心。这幅画入选了全国第七届美展,并获铜奖,自此袁武开始逐步转向人物画的创作,不再潜心于山水画。
3. 袁武写意人物画的艺术特点
3.1. 袁武写意人物画的用笔特点
袁武的绘画基于写实主义,融合了山水画的技巧,他的作品展现了他扎实的造型能力和对画面整体的掌控。于写意画人物造型上,他强调“格调”,讲求境界,追求格局,他的创作风格也是鲜明无比的,他的创作,始终如一的坚持用笔墨来表达情感与境界,与吴山明先生一样,他会用线去将画笔与笔下的人物构筑起情感联结,突出写实与写意中的张弛之力,比如他十分注意在人物对象的体量、结构、灯光过渡等部分发现线,同时从不忘记探索和呈现线条本身应有的艺术魅力。袁武所画的布纹常以金石之味作直线,追求线条上的“模糊”与“涩”感,展现韵味,而衬托人的山石树则强调笔触的轻盈与变化,呈现出“规律”感,表达出节奏感。
袁武先生在创作时,会特别注重水墨的格局和境界,将其作为自己创作风格的一大亮点,他展现出了独特的洞察力,使他的作品脱离了当代人物画创作的陈规,成为独具特色的代表作品。这种对写意画的品格的追求和探索,最直接的结果是作品画面更加生动、丰富。
3.2. 袁武写意人物画的用墨特点
袁武先生的写意人物画摆脱了笔墨中心论的误导,以造型带动笔墨,对西方写实手法进行了中国式的改造。画家在这里留下的是深深的同情和祝福,也是对新时代的讴歌,这种作品展示了画家对时代潮流的掌握,彰显了他们具备的崇高社会责任和使命感,同时也反映出他们对当下丰富的文化和人文内涵的敏锐洞察力和情感投入。且他的作品多刻画人物的精神面貌和他们与环境的关系,渲染出一幅幅人类现代性精神低迷的生存图景。他的感性线条营造了画面丰富的细节,水墨变化有效地渲染着画面氛围,这使他最终创造出了体现现实生活的新水墨表现手法。
4. 袁武写意人物画的创新发展
4.1. 袁武与“徐蒋体系”用笔的不同
“徐蒋”为徐悲鸿和蒋兆和的合称。少年蒋兆和漂泊在上海滩,残酷的社会现实都在蒋兆和的笔下表现出来,“蒋兆和他画的像都是苦命相,他画的人很少有笑容”。蒋兆和的第一部现实主义油画作品,《黄包车夫的家庭》又名《江边》,他画的画面是黄浦滩,黄包车夫的一家,围在一起,贫困、无奈、饥饿。1929年左右的图案画《苦役》、《慰》等,这是用象征性的思维表达对苦役的关心,对自由与爱的向往。从此以后,关注人的生存权利,直面人生苦难,成为他的艺术主题。33岁时,蒋兆和先生去了重庆,此时重庆正经历四川大饥荒,灾民成群结队采食观音土,腹胀致死者每天多达数十人,这些中国人遭受的苦难,前所未有的刺痛着蒋兆和的内心,他在难民中不停的作画,他的处女作《黄包车夫的家庭》直面人生的苦难,关注人的生存权利。蒋兆和后期举办的画展中展出了他最著名的代表作《流民图》,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以现实老百姓形象为题材的水墨人物画展。解放时,中国画坛正处于新旧交替时期,国画中的人物画成为各界关注的焦点,“过去传统的人物画,脱离生活太远,不接地气,不接触人,不能感动人”针对这一现象,50年代初中国美术界展开了一场关于中国画前途的大讨论,这场讨论直接关乎国画教学。徐悲鸿和中国传统派的教授有过大辩论,控诉他“由西洋绘画来代替中国画的东西”,徐悲鸿先生把素描、解剖、透视引进中国,这种画法在初到中国的时候还有很多问题,第一次结合产生的新画种,有很多不协调的地方,徐悲鸿先生的解释是,“借用西洋画这样一个写生的本领,师法造化而已”,在这场中国画教学要不要学习素描,要不要师法造化而发生的大讨论中,蒋兆和坚定的支持徐悲鸿,同时,根据徐悲鸿的作画理念,蒋兆和把毛笔跟素描具体的结合起来了,这样,通过使用中国的纸和墨水,并采用西方的绘画技术,成功地解决了西方素描与中国笔墨之间的矛盾,这套方法被称为“徐蒋体系”。
相较于“徐蒋体系”,袁武先生的创新之处在于,他在画作中展现了中国水墨美学的传承,同时也超越了传统水墨的局限。通过他的画作,我们可以看到他对鲜活人物的独特视角,展现了对现代艺术的创新与探索。从时代背景以及文化的变迁切入,用焕然一新的作画方式引领了中国现代写意人物画的发展。如袁武的《在朱耷山水上耕种》,这幅画就以现实主义的视角观察人们的生活状态创作出的劳动大众画作,画作将个体生命、生活的喜怒哀乐、大地的地气、时代的呼吸融在了一起。同时,他还将人物形象置于中国传统水墨的场景中,使其风格自然地融入绘画之中。
4.2. 袁武对“浙派”意笔的创新变化
吴山明先生是“浙派”人物画的领军人物,他潜心研究宿墨创作,放弃了传统人物画中面面俱到的原则,强化了写意,加强了作品的艺术性,这也意味着他要放弃原有的绘画风格。吴山明打破了传统绘画中不讲究光影虚实与褶法的表现形式,把浙派人物画风格又推向一个极致 [1] 。“外国人也画水墨,但是在中国画来画,那就不能忘记笔墨,假如说一个画家否定笔墨的话,那就是水墨画吧,你就讲自己是彩墨画,但是你不能讲是中国画”,中国画是民族绘画,民族绘画很重要的一个要素,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形式美的要素就是笔墨。中国画的美学形式与文化内涵独特,其笔墨语言具有独特的审美形态。在中国画中,形是神的载体,是写意的基石。线性呈现和墨的掌控形成了中国画独具特色的风格。吴山明的绘画并非简单地描绘自然,而是通过线条表达内心情感,以线条表现精神,以其墨韵来表现人物画 [2] ,“中国画的线性美,我觉得比较包容量大,线跟墨结合的本身它都在发展,但是它保留了线性的因素”。观摩吴山明的著名代表作《巍巍太行》,其线条之美令人沉醉,我们可以透过那一根根流畅润和的线条看出吴老先生的气度与胸怀,因为在这些大师的笔下,线如人,君子坦荡荡。看过这些中国绘画中的 “线”不同于西方绘画的“线”,中国画与西方画的根本区别在于它们对写意观和写实观的理解存在不同。一个写意,更注重意象;一个写实,更注重客观存在,所以形成了不同的形态。在中国绘画中,物体的造型不是靠明暗、块面、色彩来塑造的,各种形态的线才是中国绘画表现形体的关键。其一,中国画中的“线”有划定界限的作用,更重要的是中国画造型源于“线”,离开了“线”中国画就无法完成,“线”是中国画造型的唯一手段。
其二,中国画的“线”又不单纯是界线,它更能表现物体的体积与质感、空间层次、强弱虚实等。通过“线”的长短、轻重、穿插、重叠、藏露可以表现中国画的韵律、节奏,而用笔的快慢、转折、顿挫又可以表现“线”的力度 [3] 。其三,中国画中的“线”还具有传情达意的功能。画家在创作的同时十分注重通过线条的不同形式来表达不同的生活感觉、主观情感、意趣与韵味。中国绘画中的线条包含了太多的信息,线的运用效果为评论一幅画提供了必要的前提条件。吴山明曾以家乡改革开放的变化为主题创作了《生机》,以普通农民的形象为主体,融汇了人物与山水,形神并至。将人物形象化融入了氤氲的自然,呈现出神韵生动的独特魅力。正是因为江南的独特风韵,吴山明的绘画与北方的人物画存在鲜明的差异,而这推动了“浙派”人物画风格的极致发展。
袁武先生的人物画与“浙派”的写意人物画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用水墨勾勒的人物形象简洁而不失精细,不需光影,却能够准确表达物体的体积感。他精准简化的线条和浅淡的暗灰调结合起来,描绘出物体的结构、大小、宽窄等因素,以及它们内在的薄厚和结构之间的联系。在袁武的画作中,线条不仅是表现对象的形式,也具有自身的艺术魅力,与形状和情感融为一体。这种书画同源的艺术追求是中国画最本质的追求。袁武的作品不仅追求艺术精神与韵律的完美统一,更追求超越一般观众的视觉需求而不流于俗套。
5. 当代写意人物画对袁武人物画的延续发展
5.1. 当代写意人物画家的艺术发展
中国写意人物画的发展历史十分悠久绵长,徐悲鸿主张依靠素描为基础,直接取材于自然,推崇写实艺术,旨在消除中国画中形式主义和临摹创作的风气,创造一种具有时代风尚的新画风。直到明代,中国画基本上一直在追随古人,浙派和吴门派都学习南宋院体,周臣和唐寅也学习南宋院体。明末,董其昌和他的追随者四王规定画树和画石必须遵循特定方法,并且必须选择董、巨和元四家之一,这些循规蹈矩的做法导致了写意人物画在那个时期的衰落。有分必有合,有衰必有盛,起起落落,当代的画家就找到了写意人物画的新出路。如当代作家刘国辉,他的代表作《世纪潮》组画用原生态现实生活的选材表现了引人思考的立意,对西方写实手法进行了中国式的改造 [4] 。
5.2. 个人对袁武人物画的学习体悟
写意人物画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历程,如今却面临着深入了解的人越来越少的困境。当代人很难沉浸探索写意人物画中蕴含的韵味和奥秘。现代写意人物画正经历两个时期,一是近现代中国化的变迁,二是传统语境缺失以及文化背景的变迁。水墨人物画是意向型表现,“笔墨如守旧不变中国画为灭亡”,以造型为主体的主流绘画形态不会马上消失,会和其他新兴绘画流派和谐并存,相互扶持、交相呼应。当代绘画学子需要继续积极探索新的途径和新的可能性,这其中包括了新媒介的开发利用,造型语言继续探索,新观念的研究实验等等。我们万不可抛弃中国传统绘画的精髓,国画的初始意义和灵魂在于当代写意人物画,如不珍而重之,代价就是永远的失去。我们必须成为传承发扬写意人物画的接力者,为推动中国写意人物画的繁盛发展奉献自我。不拘泥于绘画技巧的刻板印象,在传统笔墨的基础上不断提高和探索创新,这是我们现阶段最该做的。当代写意人物画的探索方向应该是多元化的,我们需要去发掘和感受生活中的细节,将它们巧妙地融入画面之中,展现出更好的情感表达和艺术价值,并且探索新的笔墨技法,将中国画发展成为现代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