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国际汉语教学(语法)大纲对存现句教学的编排指导分析
教材内容是学生学习、老师教学的主要内容。教材编写和教学安排的主要依据来自于教学大纲,同时教学大纲也是检查和评定学生学业成绩和衡量教师教学质量的重要标准。因此教学大纲的要求会对学生习得存现句产生重要影响。
教学大纲是汉语国际教学教材语法编写的基本依据。汉语国际教学教材在编写语法内容时,多参考汉语水平等级标准与语法等级大纲的分级语法设置。对韩汉语教材也是如此。因此,在研究对韩汉语教材语法项目之前了解语法大纲是极其重要的。李泉教授认为,大纲对外语教学的全局或局部领域有着全方位、多领域的指导作用。概而言之,整个教学活动、全部教学工作,都是在教学大纲的指引下进行的。所以对韩汉语教材自不例外,同样要受到《汉语水平等级标准与语法等级大纲》的指导和约束。
(一) 《汉语水平等级标准与语法等级大纲》中的存现句
《汉语水平等级标准与语法等级大纲(1996)》由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作者是国家对外汉语教学领导小组办公室汉语水平考试部刘英林。《汉语水平等级标准与语法等级大纲》中,存现句被放在甲级语法大纲“几种特殊句型”这一大类里。该大纲“几种特殊句型”中有存现句这一类,根据语义可以分为表示存在、出现、消失三小类。每一小类大纲都给出了两个例句。除了这一处明确提到是存现句以外,还在“几种特殊句型”这一大类中的“是”字句、“有”字句下面发现了表示存在这一意义,也就是我们认为的存在句中的“是”字句和“有”字句,大纲也分别给出了两个例句,具体见下表1。
Table 1. “Chinese Proficiency Standard and Grammar Level Syllabus” grade A grammar syllabus (Chinese existential sentences section)
表1. 《汉语水平等级标准与语法等级大纲》甲级语法大纲(汉语存现句部分)
表中可以看出,在《汉语水平等级标准与语法等级大纲》中只给出了存现句的语义解释和例句,并没有给出存现句的结构形式。从例句来看,存现句的句首部分出现了表示处所的处所词和时间词,如“上午搬走了几把椅子。”笔者认为这里有歧义,既可能表示省略了处所的存现句,也可以解释为省略了施事主语某人的普通主谓宾句。其次例句里还给出了“有”字句的否定式例句“教室里没有人。”
(二) 《国际汉语教学通用课程大纲》中的存现句
《国际汉语教学通用课程大纲》是国家对外汉语教学领导小组办公室汉语水平考试部制定的汉语国际教学的等级标准和水平大纲,是对外汉语总体设计、教材编写、课堂教学和课程测试的主要依据,也是中国国家级汉语水平考试(HSK)的主要命题依据,后简称《课程大纲》。其具有以下几个特点:
一是《课程大纲》摆脱以往的汉语教学语法理论,根据每等级要求的目标提出语法项目。二是《课程大纲》不包含所有的汉语语法,主要收录对外国学习者较为棘手的,实用语法项目。解释语法项目的方式也对外国学习者比较容易理解。三是为提高外国学习者在交际情况表现能力,并且为了让外国学习者活用更容易掌握语法知识,《课程大纲》以容易的表达方法进行讲解。例如,所属关系表现为(名词、代词 + 的 + 名词),存在关系“有、是、在”等。四是《课程大纲》撰写难度适中,不同年龄段的人都能够较轻松地理解里面的汉语语法点 [1] 。
《国际大纲》的语法等级表按照难度分成1~5级。每等级的语法知识反映出每等级所要求的学习目标。其中包含存现句教学目标的是一、二、三级。根据《国际汉语教学课程目标结果关系图》一、二、三等级要求的学习目标如表2。
Table 2. Level 1 to 2 grammar objectives and required content [2]
表2. 一到二级语法目标及要求内容 [2]
为了达到上述的语法学习目标,《国际大纲》还标注的《语法等级表》来帮助学习和教学,一级、二级、三级表具体如表3,表4,表5:
Table3. Level 1 grammar scale
表3. 一级语法等级表
Table 5. Level 3 grammar scale (partial)
表5. 三级语法等级表(部分)
《课程大纲》中只出现了存现句中的存在句,它被放在了第二、三级(总共五级)里,并给出了结构形式。存在句包括的句子有:
1. “在”字句,结构形式为“名词(短语) + 在 + 方位短语”;
2. “有”字句,结构形式为“方位短语 + 有 + 名词(短语)”;
3. “是”字句,结构形式为“方位短语 + 是 + 名词(短语)”;
4.用“动词 + 着”的存现句,结构形式为“方位助词 + 动词 + 着 + 名词(词组)”。
大纲把表示存在的句式分难度并较为集中地放在了一起,这样比较有利于学生形成完整的概念。该大纲还给出了具体的结构形式,也有利于学生掌握。虽然有许多学者并不认同“在”字句作为存现句的一部分,在该大纲里出现在与“有”、“是”字句同列,官方认为更有利于学生共同掌握关于描述环境的句式。
(三) 《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中的存现句
在2021年新出版的《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中,存在句主要在一至四级语法点中提出。一级语法点出现了方位名词以及表示存在意义的特殊“是”字句、“有”字句。二级语法点给出了明确的存在句型1“处所 + 有 + 数量短语 + 词”以及“处所 + 动词 + 着(+数量短语) + 名次”两类。四级语法点出现了包括表示出现和消失的存在句2示例。
2. 对韩汉语初级教材中的存现句教学内容分析
第二语言教材是一种语言知识传授和语言技能训练的工具,是教师施教和学生学习、并最终以促进学生语言知识的增长和语言技能的提高为目的的教学工具。对教材的考察可以一定程度的反映出教材作者在教学理念、教学方法层面上的思路。本文主要考察由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汉语口语速成》入门篇(韩文注释本)上、下两册(以下简称《速成》)和《汉语会话301句》上、下册(以下简称《301》),以及韩国多乐园出版社出版的《掌握汉语》一、二册共六本初级教材(以下简称《掌握》),并从“存现句”课文设置、语法点的阐释方法和课后习题几个角度来分析。
《汉语口语速成(韩文注释版)》(2007年第二版,苏英霞、翟艳主编,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主要适用于在华留学生短期速成语口语教学,并以培养学习者口语交际能力为编写宗旨。全套书共六册,分为五个级别(入口篇、基础篇、提高篇、中级篇和高级篇),分别对应《汉语水平等级标准与语法等级大纲》中规定的“初、中、高三级五个水平”的衡量标准。该教材由韩国知名汉语教材出版社“多乐园”引进后,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了翻译校正和插图、版式设计等微调,更名为《新攻略汉语》后正式出版。《新攻略汉语》自面市以来,与《速成》一样受到许多汉语学习者的青睐,特别是受到了韩国多所大学中文系学生的认可并被定为专业用书。
《汉语会话301句(上下)》(北京语言大学出版)作为具有一定代表性的汉语国际教学速成口语教材之一,是有着良好口碑的汉语国际教学初级汉语口语教材。在国内外《汉语会话301句》都有着很强的影响力并占有较广的市场。这套是为零基础的外国学习者编写的短期速成口语教材,是一套独立兼通用的口语教材;该教材采用交际功能为纲,并结合语言结构的解释进行编写,把重心放在培养学习者运用汉语进行日常交际的能力上。
多乐园是韩国最大最权威的汉语教材出版社之一。其中《掌握汉语》是多乐园出版的汉语综合教材的系列之一,在韩国学生和教师中使用广泛。这套教材的编写者在教材前言提出:该套教材为进阶式系列综合教材,并供在韩国学习汉语的韩国学习者使用。该教材将结合功能、结构与文化,目的是为了培养韩国学习者汉语听说读写这四项综合语言技能。这套教材一共分为6册,其中1、2册为初级教材,3、4册为中级教材,5、6册为高级教材。
(一)《速成》、《301》、《掌握》整体设计和编写体例的对比分析
1). 三套教材的整体设计
首先,在说明性语言方面,《速成》系列教材以汉语为主,中韩对照情况较少。韩文译文只出现在封面标题、语法术语表以及生词、语法说明和习题说明几项里。特别是在《速成》入门篇与《301》和《掌握》的对比中,主要区别在于课文内容上,前者未对课文进行韩文译文的标注,而后两者则在课文正文后另起一段单独附上韩文译文。甘瑞環等指出,课文的韩文翻译是十分必要的,尤其在初级阶段,很多学生一旦觉得赶不上课堂进度,很容易就此放弃汉语学习。因此増加韩语译文等方式能帮助学生自学及复习,从而减轻课堂学习的焦虑感。其次,由表6可知,《速成》在整体结构模块的数量上比《301》和《掌握》都要少。《速成》入门篇(上)的整体结构对于汉语零基础的韩语为母语的学习者来说,虽然基本的几部分都有韩文涉及,但在同《301》和《掌握》的对比下则略显单薄。特别是其整体结构中的中文前言和目录,语言上的理解障碍将导致学习者难以了解教材编者的编写想法、理念,以及通过整本教材的学习后能够获得哪些中文知识。
Table 6. Overall structure comparison table of “Short-Term Spoken Chinese 1”, “Conversation Chinese 301-1”, “Master Chinese 1”
表6. 《速成》入门篇(上)、《301》(上)、《掌握》Ⅰ整体结构对比表
教材配备导读说明不仅有利于教师和学生了解、使用教材,更是在选择教材时的重要参考文本。导读是编辑理念的浓缩表现,包含了每课时的生词、课文、语法讲解、课后练习、中国文化介绍等内容。不同教学理念指导下编排的教材内容各异。因此对于教师可以直接判断这套教材是否符合他的教学需要,而汉语零基础的学生能否自己看懂并选择这套教材也是导读的重要任务。在以上三套教材中,只有《301》与《掌握》有清晰明确的导读说明,且《301》还有相关的使用说明,图文结合,容易了解教材的编排样式,对读者更加友好。
此外,安排在《掌握》中的汉语拼音总表,它能够帮助学生对汉语拼音全面感知,并帮助其在完成全部的语音学习后,利用该表格进行巩固、复习。汉语拼音总表是对《汉语拼音方案》和语音教学与研究成果的综合体现,但在这一点上,许多教材都没有加以充分利用,而《掌握》(上)整体结构中的这一安排恰恰体现了该教材编者对语音研究成果的使用及对《汉语拼音方案》的重视。
2). 三套教材的编写体例
《掌握》以培养汉语学习者日常基本交际能力为教学目标,以结构–功能–文化"相结合为教学原则。由教科书、配套练习册和光盘(2张)构成,每册教材包括前言、目录(韩文)、单元结构说明、单元内容、答案、课文韩文解释、词汇表和汉语拼音拼合表。前言部分明确指出了该教材以中国为背景、采用日常生活中常用的、有趣的话题来培养学习者运用汉语进行交际的能力。同时,编者还列出了教材的三大特点。其一,教材以中文学习环境为背景,注重学习者口语、听力、阅读、写作综合能力的培养,通过大量的口语、听力方面的训练,使学习者的交际能力得到最大程度的提高。其二,教材的实用性很强。《掌握》把学习者的日常生活、校园学习与教材有效地联系起来。无论是在词汇的选择、语法的设置还是课文的内容上都充分考虑到了实用性的特点。其三,《掌握》是专口针对韩国的零基础学习者编写的汉语教材,课文内容由浅入深、循序渐进,适合课堂讲授与学习。另外,笔者认为文化常识栏也是本书非常具有特色的地方。每课最后一个部分是文化常识学习,如“民族、方言、姓氏、美食、钱币、交通方式”等。
语言与文化是密不可分的,文化常识部分的设置不仅可以让学习者对中国国情有更为深刻的了解,而且可以进一步激发学习者学习汉语的兴趣,对学习汉语起着积极的促进作用。本教材采用单元制,一课为一个单元,全书共十五个单元,包含两个练习单元。每个单元由词汇、句子、会话、语法、替换与扩展、练习、文化常识七个部分编写而成,第一课到第四课没有语法部分,主要进行语音练习。编者在单元结构说明中首先对每个单元的组成部分情况做了简要分析。词汇部分放在了每个单元的最前边。句子部分的录音具有很强的韵律感,学习者可以较快地把握每句话的重读音节及停顿之处。会话部分全部采用对话体,内容以北京市为生活背景,话题内容多与初学者的生活和学习密切相关。会话下方的注释栏,对汉语中的常见问题用韩文来说明。语法部分将基础会话中必须掌握的语法点配合例句进行了解释说明。语音部分采用先声母后韵母的教学方式,讲解声母韵母时既有光盘的朗读示例,又配有韩语相似音的标注,并在具体的、完整的音节中让学习者去体会每个声母、韵母在音节中是如何呈现、发声的。替换与扩展中编者将句子中的主要名词进行了相似词语、同类词语替换,意在丰富和扩展学习者的词汇量及提高学习者运用词语造句的能力。练习部分是对前五部分所学内容的巩固,编者主要从听力、口语、阅读和写作四个方面来考察学习者对已学内容的理解、掌握程度,着重对口语和听力能力进行集中训练。文化常识部分涵盖了中国的基本国情、观光地、饮食文化等等。随后,编者对配套练习册、光盘的内容及使用情况、单元内容中的缩略形式和人物关系进行了简要说明。人物关系介绍放在单元内容之前,这样便把整本教材限定在围绕这几个人物展开的故事情节中,学习者的阅读兴趣和积极性便被这一个个单元内容构成的故事调动了起来 [3] 。
《301》是由中国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初级汉语教材,专针对韩语为母语的汉语学习者。教材经过2008年第三次修改,整体编排更趋于完善。教材以培养学习者运用汉语进行交际的能力为教学目标,以“交际功能与语法结构”相结合为教学原则。
该教材同样也是采用单元制,一课为一个单元,全书共二十个单元,另有四个单元的复习课。每个单元由句子、会话、替换与扩展、词汇、语法、练习六个部分组成,第一课到第三课无语法部分,主要进行语音练习。导读部分对组成每个单元的六部分内容情况做了简要说明。编者挑选了每个单元会话中的重要句型,将其放在单元内容的最前边进行讲解。会话部分同样北京市为背景,采用对话体的形式,涵盖了几个人物初到中国时学习、生活的方方面面。会话下方的注释部分采用中韩对译的方式对会话中需要解释的问题进行了说明。替换与扩展检先是对句子中的主要名词进行替换练习,而后以课文内容为基础,结合替换的词汇进行扩展练习。与《掌握》不同,编者将词汇部分安排在了句子、会话、替换与扩展之后,并且分成了生词和专名两大块来讲解。语法部分是单元内容中所占此重较多的部分,语法的编排设置比较符合成年人根据语言规律学习语言的习惯。语音部分主要集中在了前三课中,编者按照声母、韵母教学与学习的难易程度分两课编排了声母、分三课编排了韵母,还对声韵母的拼写规律做了详尽的阐述。练习部分,编者编排了大量的、丰富的练习帮助学习者对所学内容进行巩固,其中理解性练习和交际性练习占到了练习总数的近60%,语音练习贯穿在全书的始终。
《速成》以培养汉语学习者口语交际技能为主要教学目标,分入门篇(上、下)、基础篇(上、下)、提高篇、中级篇、高级篇7本,是为短期来华留学生编写的、以培养学生口语交际技能为主的一套系列课本,适应具有“汉语水平等级标准”初、中、高三级五个水平的留学生的短期学习需求。前言部分指出了该教材针对短期教学,充分考虑教学的实用性和时效性,选择了与学生日常生活、学习、交际等方面有直接联系的话题、功能和语言要素进行教学。同时,教材还有两个显著特点。其一,短期教学中时间和教学高度集中的特点要求教师在教学上必须有所侧重和取舍,重点并不是对语言知识的系统把握,而是注重听说技能,使学习者的交际能力得到最大程度的提高。其二,教材借鉴了任务教学法的一些经验,尝试每课都让学生掌握相应的交际目的,了解会话及其语境,能顺利进行交际活动。因此在预料上尽量选取和加工真实预料,增加交际性练习内容,使用图片、实物图示等手段增加交际实感。该教材采用单元制,共十五个单元,即十五课。每个单元由词汇、课文、语法、单项及综合练习六个部分编写而成,第一课到第五课没有语法部分,主要进行语音练习。但《速成》的课文拼音只在入口篇上、下册两本教材中出现,从基础篇开始课文部分不再进行拼音标注,对初级到中级过度的学习者可能会有些不适应。
总的来看,《301》和《速成》都作为短期教学教材,无论在话题还是课程安排上,更趋向于培养口语交际能力,将中国人日常生活中常见的“问候、时间、购物、出行”等方面的话题通过具体的语境对话展现出来,并辅之以大量的练习,旨在帮助学习者在较短的时间内掌握日常用语;而《掌握》编排更加系统,较为全面地发展学习者听说读写四项能力,并附有中国特色文化介绍,帮助学习者为中文学习打下坚实的基础。
(二) 存现句的课文设置
如果语言点的编排是教材的骨骼,那么对语言点的话题情景和和文本的展示就是教材的血肉皮肤,是学生最直接感知、最先理解的知识载体。因此在对语言点情景的设置和内容等细节上需要编写者细细打磨。
Table 7. Table of scenario setting for textbooks with existential sentence
表7. 教材存现句课文情景设定表
从上图可以看出,三套书的编者在编写含有存现句语法点的课文中,都选择了以处所或者地理环境为相关的对话内容,这与存现句的本质定义有关系,即表示某处存在某人或某物。又从其构式来看,“存在处所–存在方式–存在物”,不可避免处所词必然出现在存现句中(省略形式除外),甚至是作为话题中心。
在《速成》中分别以学校、房间、超市作为场景展开话题,以整体陈述的文本形式分别围绕几个场景进行了内外部环境的介绍。《掌握》中同样以道路和房屋地址、布置为场景,课文以一问一答的会话方式完成交际任务。与前两套教材存现句语言点就是该课文的主题不同的是,《301》中存现句语言点的设置与该课的题目和主要话题相关性并不大。且能从表7看出,《301》只在下册中一课提到了存现句,且在课文中只出现了一次,也并不是“有”“是”这样较为初级的存现句,这样的设置不利于存现句由易到难地向学生展示,也不利于学生了解存现句出现的一般情境。相对于《301》,《速成》和《掌握》两套教材更直观地展现了存现句适用的生活场景,在课文设计上也反复出现存现句,帮助学生强化印象。
(三) 存在句的语法意义讲解
1. 《速成》中的语法讲解为
动词“在”、“有”、“是”都可以表示存在,它们作谓语的主要成分时,句子的语序分别是:a某人(物)–在–某处。b. 某处–有(是)–某人(物)。
用“有”的句子只说明某处存在某人或某物,用“是”的句子是已知某处存在某人或某物,而要进一步说明是谁或是什么。用“有”的句子宾语是不确指的,用“是”的句子宾语可以是确指的,也可以是不确指的。因此,不能说“图书馆对面有我们学校”,应该说“图书馆对面是我们学校” [4] 。
2. 《301》中的语法讲解为
表示人或事物在某处存在、出现或消失的动词谓语句叫做存现句,例如:a. 桌子上有一本汉英词典。b. 前边走来一个外国人。c. 上星期走了一个美国学生。
3. 《掌握》1中的语法讲解为
(中文大意)存在句:表示么某个地点存在什么东西的动词是“有”、“在”、“是”,但他们的用法不尽相同。
场所 + 有 + 人/事物:表示特定的场所存在一些人或事物。
我家后面有一个银行。√我家后面有那个银行。×
人/事物 + 在 + 场所:表示特定的人或事物存在于某场所。
那个银行在首尔站后面。√一个银行在首尔站后边。×
场所 + 是 + 人/事物:已知场所是确定事物或人
我家后面是一个银行。√我后面是张老师。√
4. 《掌握》2中的语法讲解为
(中文大意)存现句:存现句是汉语的一种特殊句式,表示场所某人或某事物的存在、出现或消失。形式为(场所 + 动词 + 人/事物)。意义上可以分为两种:
表示一定的场所存在某人或某物。
这小区住着一千多户。桌子上放着一本书。
表示一定场所出现或消失某人或某物。
那边来了很多人。刚好新华公寓搬走一家。
在存现句中,句子最前面的场所是听的人已知的地方,而动词后面的短语作为被介绍的人或事物,大部分伴有数量词。
从以上三套书的存现句语法讲解可以看出,不同教材在存现句的阐释上篇幅、详略不同,定义也有一定差别。《301》的语义解释较为笼统,且过于学术不利于学生理解。解释语义后只列出了例句没有句型的总结,对学生预习及复习有一定的障碍。《速成》的语义解释不清晰,但在 “有”“是”句上做了比较分析并给出例句,帮助学生规避偏误。《掌握》在语言点的讲解上,相对做的最全面,不仅分上下册由易到难地讲解了存在句和存现句,而且每个小句都给出了结构和对错例句提供给学生参考。值得注意的是,《速成》和《掌握》在同时讲“在”表存在的句子归入到存现句中,容易引起学生对结构记忆的混乱以及对句型意义的混淆,其结构模式和其他的存现句有着明显差别,建议不要归入存现句教学。
在教材的语言点展示中,过少地强调句式,或者教材对该句的“强调”意义表述不准确,也未细化出下位句类,只是简单粗略描述语法意义,不仅不利于学生的学习,可能产生“该语法点不重要”的错觉,容易造成了学生理解不透彻,最后导致偏误的产生。《掌握》对存现解释的篇幅适中,从各个不同下分小句对存现句的语法意义进行讲解,符合留学生的学习需求,值得其他教材借鉴。
(四) 存现句的语用功能讲解
纵观我们搜集到的汉语国际教学教材,对于语法意义和句式结构的讲解仍有可进步之处,对于语法点的语用功能讲解也更少。除《掌握》最后说明存现句地场景通常听者已知且动词后面的名词多带有数量词,两外两套教材没有对语用规则进行说明。存现句属于汉语地“特殊句式”,往往包含了特殊的思维方式或社会交往中约定俗成的隐形规则,这正是汉语国际教学应重视的部分,也是学生容易出现语用偏误,造成表达不恰当不合适的原因。仅仅向学生讲解语法意义和句式结构,忽略了其内部的语义关系和语用限制,会使得留学生经常说出一些符合句法规则,但却不合用法的句式。究其原因就在于留学生缺乏汉语背景知识和中国的社会文化常识,这在汉语教学中应当受到教材编者和教师与句式、意义同等的重视和平衡。
(五) 存现句的练习设置
在对存现句语法点详细讲解后,需要带领学生巩固操练。认知语言学认为对自然语言的全面理解必须从认知心理过程入手,以人的知识状态为参照,把语言认知作为人的整体认知过程的一部分来把握 [5] 。同时,作为汉语国际教学中重要原则,“精讲多练”也体现出练习在教学过程中的重要地位。
赵金铭(1998)在《论对外汉语教材评估》中把练习编写的质量作为对外没语教材评估的一项重要内容,指出当时对外汉语教材中练习设计还是存在很多问题,如“练习种类单调,数量不足”。随后在其设计的“对外汉语教材评估一览表”中针对练习编排提出了八个评估要点:练习覆盖全本的教学内容;练习有层次:理解性–机械性–活用性练习;练习类型多种多样,每个练习都很短;各项练习之间具有内在联系;注重表达练习,练习项目具有启发性;练习的量足够;练习编排遵循“有控制–较少控制–无控制”原则、练习兼顾到各项语言技能的训练 [6] 。
在汉语教材种类繁多的今天,不少教材的练习题量增加了不少,练习种类也形式多样。三套教材的题量题型总结如表8:
Table 8. Table of quantity and types of existential sentence questions in three beginner-level textbooks
表8. 三套初级教材存现句题量题型表
在《掌握》1在12课关于存现句的练习(限于课本不包含练习册)中,首先对方位词进行了给图填方位的练习,然后看图填写“有”/“是”/“在”,再组词成句,最后看图填写完整的会话句以及根据会话选词填空。这样的安排由易到难,由词及句,让学生可以巩固语法点的关键词,了解句子结构分布和顺序,最后独立成句。该练习的编排较符合赵金铭(1998)给出一些要求,练习种类较多且精简,练习间循序渐进,练习中的会话可以用以表达练习,则可兼顾听、说、读、写几项技能。《掌握》2于11课中设置了看图完成句子、听录音判断句子对错、选择短语填入会话、根据已给出的会话信息填写完整并与朋友对话。在下册更深入的存现句学习中,《掌握》2选择了相对《掌握》1练习更加复杂的题型,减少了字词的练习,加大了短语和会话这样更为完整的练习部分,同样兼顾了各项技能联系,重视表达。
在《301》下22课中,存现句的练习只有一个题型四道小题,即将原句改为存现句。题量少,练习巩固强度不够;题型不适合作为练习存现句的第一题型,一是难度较大容易出现偏误,二是原句是学生学习过的正确句子且意义相近,容易让学生产生为什么要用存现句来表示类似意义,从而采取回避存现句的策略,特别是以学生现在的水平不适合分辨两种句型的细微差别,一来就使用这样的句型转换训练弊大于利。鉴于《301》是以短期听说训练为主的教材,练习应简而精,并且有针对性,可以借鉴《速成》的练习设置。
《速成》(入门上) 11课中,关于存现句总共设置了四种题型且分别有不同的针对性,在“有控制–较少控制–无控制”原则、练习兼顾到各项语言技能的训练两个评价标准上做得较为出色。首先是看图完成对话(分别用“有”“是”);其次是用“有”“在”在对话中填空;接着综合练习中设置了会话练习,让学生分别按照给出的道路建筑物图及照片,根据会话设定的情景以及角色进行练习;最后是听力练习,听后选填图中建筑物所在位置。从训练顺序由易到难由简到繁的过程,可以调整练习的顺序为:填空–完成对话–听力训练–会话训练。这样既让学生循序渐进地运用存现句,巩固构式语块印象,同时兼顾听说读写几项技能训练,题量适中题型多样,训练也从机械训练转向控制性越来越小的表达训练,整体跟更有利于学生习得存现句。在《速成》(入门下)中涉及存现句的课后练习中,保留看图完成句子、会话练习以及听力训练,另外增加了组词成句以及改写句子的训练。这样的好处是题型更加多变,有利于学生更加灵活掌握存现句,但存在题量较大学生产生畏难情绪的隐忧。但值得肯定的是,在上册中已经习得存现句的基础上,下册中巩固存现句并深入学习,这时再用改写句子的题型,能促进发挥学生领悟不同句型间意义差别的能动性,引导学生牢固掌握汉语特点,起到深度拓展的作用。
在分析了三套教材的练习后,不难看出《掌握》《速成》习题的设置都很严谨,均根据不同的目的针对性的设置了不同的习题。这样使得教材习题的可靠性、科学性得到了保障,学生学习的效率也能得到保证。从这方面来看,《301》所设置习题的效率偏低,不符合学生的第二语言认知过程。在实际使用教材的过程中,教师应该根据学生需求的不同特点,在实际教学的过程中相应的增加练习以达到增加学生理解和巩固存现句用法的目的。
3. 关于对韩汉语教材中存现句教学内容编排的建议
上节对《掌握》、《速成》、《301》三部教材的存现句教学编排进行了对比分析。对比项目主要包括编写体例,课文设置,语法点的阐释方式和课后练习的设置。三套教材都基本上遵循了汉语国际教学教材的科学性、趣味性、实用性和交际性原则。在具体项目的编写上又各有优势和不足。
通过这一系列的对比分析,我们可以得出以下几点:第一,在编写理念上,《掌握》更重视系统的知识讲解,适合校内系统课程。《速成》和《301》短期针对性较强,然而知识的讲解相对薄弱,尤其是《301》。因此建议《301》在交际功能为纲的基础上适当兼顾学生认知规律,增加部分语法讲解和练习内容;第二:课文的情景话题设定上,《速成》和《掌握》两套教材都选取了较为实用贴近存现句常用情景的话题,但《301》中的存现句所在课文情景较偏,可能会影响学生理解存现句适用语境的效果,建议增加课文中存现句出现频率,或者换成适用存现句更高的情景话题;第三,语言点的编排和收录上,《掌握》更科学、严谨、详细,遵循了学生习得难易顺序,并且针对韩国学生可能出现的偏误进行了说明;第五,练习题的设置上,除了《301》题量较为欠缺,题型单一外,两外两部教材设置都遵循了各自编写理念,针对不同的语言技能设置了不同程度的练习,值得借鉴。
综上,通过各部分的对比分析发现,三套教材都有可取之处,各自遵循了教材编写的原则,但也有部分不尽如人意,如《速成》课文的趣味性有待加强,《301》的语法讲解、练习不够系统深入等,如能相互借鉴改进,会在各自适用的教学中发挥更大的价值作用。
在对韩汉语教材中,存现句的编排应在《国际汉语教学通用课程大纲》、《汉语水平等级标准与语法等级大纲》的基础上,综合遵循由易到难,从使用频率高到低的原则,对汉语存现句构式教学内容进行划分编排。推荐顺序为:“有”字存现句、“是”字存现句、“V + 着/了”存现句、存现句、隐现句,这样的编排遵循学生习得规律,有利于学习者循序渐进地掌握新知识。
除了编排的顺序外,在编排内容上,已经有一些较为优秀的教材在存现句语法点的展现上,参考了“构式–语块”理论,直接将存现句构式分为三个语块构成的语块链。但在语用方面的解释上仍然没有较为合适的说明,或者简单带过。但学生在实际学习中,存现句构式的结构掌握起来不是最难的,学生能够直观了解构式形式。真正给学生造成最大障碍的是对存现句构式下不同句式的语用环境了解模糊。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用存现句,什么时候用其他表示存在的句式,例如“在”字句。学生也对构式内部不同句式和变式使用场景感到疑惑,例如什么时候用“有”字句,什么时候用“是”字句等。语用情况掌握不清晰,造成学生出现了偏误频率最高的各句式间的误用、混用问题。
为了让学生更好地理解存现句的语用场景。教材应该在语法点讲解时以文字说明该句式的使用范围,最好配以场景举例和图片展示,更加直观地让学生掌握该句式的语用情景,同时能强化存现句中处所的背景意识。
其次,在结构讲解和语用说明的合理编排下,教材应该针对韩国学生最容易出现的存现句偏误进行难点详解,例如:“有”、“是”字句的区别,用“着”和“了”的异同之处等。通过教材对难点的对比教学,使学生更加理解和区分各存现句间的差别。
最后,在信息技术如此发达的今天,除了已普遍使用的光盘、录音等多媒体手段,纸质教材也应该跟上现代教育技术发展的脚步,将能运用的教学手段合理加入教材设计。例如在存现句的教材内容上可以添加一些设计,即用手机扫描二维码或者附有网站将存现句更加生动的适用语境以声画、动图、影像等方式向学生多维度展现,有利于学生课前预习、课后复习时对存现句的学习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