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拉康精神分析理论
镜像理论
镜像理论是由雅克·拉康提出的。镜像理论是指将一切混淆了现实与想象的情景意识称为镜像体验的理论。拉康认为,人类的认识起源于人们对形象的迷恋,具体来讲其开始于婴儿对自己镜中影像的认同 [1] 。
镜像阶段是拉康理论的出发点,镜像阶段是自我构成和自我认同的开始 [2] 。镜像阶段是指自我的结构化,是第一次将自身成为“我”的阶段。首先需要这样一个前提,婴儿在镜子中确立了自己的形象,会表现出异常兴奋的情绪。这个实验区别于沃伦发表的大猩猩、蝗虫、猴子等动物与婴儿在镜子前的行为实验。镜中出现的形象与被实验的动物形象不同时,才会表现出兴趣。但婴儿则会表现出来对镜子里的自己感兴趣,关键在于这个镜子将镜中的婴儿形象和真实的婴儿形象统一了起来。
一般认为,个体的自我是一贯统一的,但刚出生的婴儿是没有自我统一的感觉。简单来说,两个婴儿在一起,如果一个婴儿因为身体的疼痛哭了起来,那么另外一个婴儿也会感觉到这种疼痛,因为婴儿在成长阶段中,他们的各个器官相对来说还未达到统一,对自我是零散的。所以为了确定这么一个统一的自我,就需要把“自我”对象化,而“自我”对象化的契机就是照镜子。
婴儿的自我意识建立后,伴随着“他者”的出现。这时的他者是根据婴儿的自恋认同和自我,建立起来镜中自我的形象。自我是通过他者去形成的,自我的形成必然来源于对于异己的他人形象的误认 [3] 。按照拉康实验的理解,没有他者,自我是不成立的。
2. 镜像理论分析角色心理变化
(一) 欣赏与相恋——爱情的“他者”之境
拉康认为,自我是一个空洞的存在,个体在镜中的自我,并非真正的自我,而是对象化的自我。所谓自恋认同模式就是“决定了人的自我的形式结构”的镜像认同 [4] 。即“我”就是一个“小他者”。
《花束般的恋爱》中,山音麦和八谷绢因为错过末班的电车而相遇,押井守成为了两人开始交流的契机。在影片开始,山音麦在追求校花女生被放鸽子以及八谷绢与浪子帅哥吃饭后被甩开可以看出,八谷绢和山音麦属于现实世界中小透明的存在。两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是热爱展览、看书、电影、游戏的女孩;而另外一个是喜欢画画,因为在谷歌地图上看到自己就兴奋不已的男孩。他们像是两只活在自己世界的“小怪兽”,不被关注但依然热爱自己的生活。
从主体和自身看,主体对自我的想象性自恋关系是一种想象关系;从主体和他人的关系看,两个主体间的相似关系(如性吸引)也是建立在想象关系上的 [5] 。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两个人突然在某一天找到了“宣泄口”,就像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同样的鞋子、同样认为耳机只要放在口袋里就会打结、同样用电影票根做书签,也喜欢同样的诗人、作家……两个相似灵魂的碰撞,其实是找到了另外一个自己,自我是想象中的他人,他人就是想象中的自我。
爱情的基础在这时开始建立,因为小麦和小绢有着太多相似的东西。两个人心有灵犀,惺惺相惜。因为不理解布为什么会赢过石头、因为都喜欢木乃伊博物馆、因为有着共同的书架、因为女孩真的理解男孩,能够走进他的世界。正因为这些种种相似的生活习惯与热爱,让他们找到了如同“镜子”里的自己,破除了他们长久以来的孤单状态,发现灵魂与灵魂的契合。
自我的建构既离不开自身也离不开自我的对应物——他者,而这个“他者”就来自于镜中自我的影像,是自我通过与这个影像的认同实现的 [5] 。从小绢的角度来看,小麦就是这个他者。小麦和小绢有相似的爱好,不会轻易妥协社会制定的规则,可以一起讨论爱看的书、电影、导演而忘记回家的时间;从小麦的角度来看,小绢同样是这个他者,她理解热爱画画的小麦,愿意坐在电脑前看着枯燥无聊的天然气罐视频,更是和小麦有说不完的话。我们在面对自我认同时,往往会表现一种终其一生的对自我理想化的追求。小麦和小娟必然会相恋,因为这是“自恋”的一种投影,他们在追求一种自我的理想化,朝着自己既定的理想中前进。
(二) 分歧与审视——自我与他者关系的失衡
拉康认为人的本质是欲望。欲望产生于婴儿发现母亲的缺席,发现他人并不能给予如母亲般给我们的爱意,因此认为欲望是一种最基本的欠缺。而欲望作为一种欠缺有对他者的指向性,人们始终相信他者身上有能使我们更加完善的东西,所以在这样自我建构的过程中,个体会处于不断寻找的状态。
如果把小麦和小绢的恋爱分为四个阶段,则是热恋期、平淡期、吵架高峰期以及分手高峰期。热恋期持续两年的小麦和小绢,因为共同的热爱走到了一起,小麦和小娟都以对方为自己的镜子,坚持两人的共同爱好,当然会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
但影片到中间部分,这种爱和关心,因为小麦的工作而被打破。正如小绢母亲说的那句话:“进入社会就像泡澡,进去之前会觉得很麻烦,进去之后就会觉得好舒服啊。”暗示两个人的生活轨迹终究会朝着不同方向进行。因为父亲反对小麦画画,让小麦不得不走进社会。而正是走入社会,当小麦穿上了西装,不用再喝免费的咖啡,小麦被社会变成了无关紧要的螺丝钉,被迫成了随时为公司“背锅”且无趣的大人。
反观小绢,依然坚持自己的热爱。人的欲望是本质并且具有指向性的,小绢还是那个文艺青年,而小麦早已不是了。慢慢小麦的生活充斥着上班,本该与小绢约会的周末时光也被公司聚餐占据,抑或是本答应好小绢一起看的舞台剧却因为出差而爽约,小绢给小麦的书也被扔进后备箱,连最基本阳台的灯泡坏了,小麦也没放在心上。在工作刚开始小麦曾说过:“我的人生目标,是和你维持现状”,而进入到社会中的小麦,不断降低曾经承诺生活的标准。
爱画画的那个男孩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曾经买的游戏手柄被搁置了;曾经爱玩的游戏也变了;《宝石之国》的故事也只停留在了第七卷……小麦觉得小绢没有走出学生时代的情感,而小绢则认为小麦的感情也随时间淡漠。
拉康认为,一切混淆了现实与想象的场景都能成为镜像体验,自我的认同离不开镜中影像,主体的每一次认同都是在期待、想象与理想化,并内在的化为一种自我约束后,发现之前的认同是一种误认,然后开始寻找新的认同 [6] 。对小绢来说,精神上的安抚才是最重要的,温暖是对她最宝贵的东西,显然欲望得不到满足,则会从其他的出口释放。小绢开始追求自己的精神理想而放弃了稳定的工作,选择了策划公司,那正是她所热爱并追求的东西,成长的过程就是在“误认”中寻找理想化的自己。
(三) 爆发与和解——镜像中理想自我的追求
主体在成长过程中,每一次误认都是一次成长的过程,个体在不断经历镜像认同,又在“误认”中醒悟,追求理想中完整的自我。影片中不断将小麦的问题扩大,但实际上,小麦的改变也印证着小绢的改变,她慢慢地接受了那些劣根性,跟同事一起收名片,对身边美女前辈表示倾慕,自己不断变成庸俗的样子。分手的根本原因在于自身不能接受,因为“我”已经变得不像当初的“我”,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我”,小绢和小麦都逐渐偏离了理想中的自己。
在拉康理论中,身份是人类在接触镜像和语言之后形成的自我认知。因为自我的欺骗性与主体的不确定性,导致了主体对自我产生了误认从而产生了身份 [7] 。为了追求愉悦,主体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不断地打破桎梏。小绢遇到加持,入职了新的公司,加持就是小绢理想中的样子,热爱兴趣并将它作为终身的事业去奋斗。在小绢喝醉的时候问加持“自己怎么样”,也许在普通的关系中这个问题并不代表什么,但小绢潜意识里是以女性对心仪男性的口吻去寻问的这个问题。在电车上,一边和加持聊天的小绢眼里又充满了光和羞涩的神情,但看到小麦只是尴尬地微笑,似乎两人只是陌生人。
分手的导火索是在小麦前辈的葬礼,靠着才华吃饭的前辈是小麦理想岌岌可危时的最后一点安慰,但前辈的死,却是对小麦理想追求的彻底否定。反观小绢,本就从心里觉得前辈是一个烂人。就像小娟说的:“原谅我无法感同身受”,互为镜中人的小麦和小绢早已不复存在。正是这些细节的不断累积,让两个人的方向渐行渐远,再也拉不回彼此的距离,两个人的生命轨迹和步调早已朝着两个方向分开。分手的那天晚上,小麦即使挽留,小绢也没有同意。因为见过彼此对爱情的样子,所以无法接受此时不爱的难堪。虽然默契还在,但两个人理想中的自我已然不同。
两个人在感情中都没有错,只是小麦和小绢所追求的理想不同了。就如同加持说的:“一个人的寂寞总比两个人的寂寞要好。”镜中的他者是理想化的自我,个体也会不断从现实向理想中的自我迈进。在山音麦和八谷绢的爱情中,虽然结果不那么理想,但这段回忆对他们来说已然足够。
3. 结语
影片的结尾引起了笔者深刻的思考,影片虽然没有完美的结局,但对小麦和小绢来说,分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个体在人生历程里会进入一次又一次的“误认”中,在成长过程中不断接近理想中的自己。故事会翻篇,生活还在继续。影片中那句“开始是结束的开始,相遇总会伴随离别。”影片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谷歌地图中,小麦和小绢边走边笑,就像小绢手里拿的花一般,花有花期,终会凋谢,但我们依然热烈的爱过对方。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