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西方哲学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在哲学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形成了众多的哲学家、哲学观点、哲学流派。然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形成之于整个哲学史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之前,哲学史上纷繁多样的哲学流派可以统称为旧哲学。即便不同哲学家的观点各异,然而究其根本,马克思主义哲学之前的一切旧哲学其一以贯之的核心和归依均是唯心主义,费尔巴哈不彻底的唯物主义在学理意义上仍然没有跳脱出唯心主义的窠臼。只有马克思主义哲学在自然观和社会历史观上坚持了彻底的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和一切旧哲学有着本质意义上的不同。马克思主义哲学对唯物主义的始终贯彻是通过实践观来完成的,因此从逻辑表达上可以概述为:科学实践观的发现与形成使得马克思能够完成哲学上彻底的唯物主义转变,进而使得该哲学体系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而不是什么其他的哲学。在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不乏对实践观的系统论述,除了直观的这一方面还不难看出利用实践观的穿插和引证来推理得出其他重要结论,基于此,实践观之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要性可以窥见一斑。马克思主义事业的后继者在对马克思主义研究的过程中已然看到实践观之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要意义,提出“实践观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最基本、最首要的观点”,这一观点是结论性质的。本文写作的目的就是旨在通过对实践观的认识与分析来揭示和把握实践观同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关系,以此来对上述结论性的观点作进一步的认识。
2. 实践观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源起
“实践”这一概念并非马克思首创,早在马克思之前实践已经存在,众多哲学家们对实践都形成了自己的见解。马克思主义实践观的形成并非一蹴而就:首先在理论溯源上是对旧哲学的批判与创新,具体到更微观的方面就是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精神实践和以费尔巴哈为代表的直观实践的批判以及对旧哲学实践观合理成分的吸收;其次在理论形成上是学术研究和具体实践有机结合的产物,不结合具体实践的纯粹学术研究本身就是以理论论证理论的唯心主义活动,马克思深入考察人类社会历史,在身体力行的具体实践中形成理论思考;最后在理论周期上是经历了一个漫长而曲折的过程,马克思对科学实践观的思考随时间和现实变化而不断推进,从最初的思想萌芽到完整理论的成熟经历了一定的时间周期,马克思的著作充分体现了理论形成的这种阶段性。
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观是对前人思想的批判与创新。马克思成长于德国,在马克思出生前以至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德国一直是哲学发展的高地所在,康德、费希特、谢林等都是哲学史上的关键人物,直至黑格尔,古典哲学或者说德国哲学发展到了一个顶峰。这种优渥的哲学思辨环境对马克思的哲学思考同样具有重要启迪作用。研究马克思哲学中的实践观,不难看出对其思想的形成影响最明显的有亚里士多德、康德、黑格尔和费尔巴哈。亚里士多德的实践思想具有浓重的古希腊哲学特征,即把实践这一哲学观点赋予伦理学思考,“实践是包括了完成目的在内的活动”,认为实践本身就是目的,而实践的结果就是人达到至善,最高的实践形式是思辨。亚里士多德认为实践是为了追求道德的善,并且强调沉思和思辨。值得肯定的是亚里士多德第一次系统论述实践,并且能够把实践看作是一项人为的活动,这在哲学史上是具有开创意义的,但是他所说的道德至善以及沉思本质上都属于唯心主义的范畴。康德哲学是西方哲学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他把实践概念引入到哲学视域,康德之后的哲学家都开始向理性研究转变。康德在实践观上继承了亚里士多德的伦理实践观,认为实践是以善为目的和导向的行为。诉诸于道德的实践最终还是落到思维、意识、理性等唯心主义领域。黑格尔是西方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黑格尔在绝对精神领域充分论证了实践的意义,并且赋予实践以能动性,黑格尔对于实践的逻辑论证和劳动的能动性对马克思主义产生重要影响。费尔巴哈在自然观上跳出了唯心主义的桎梏,在物质领域考察实践的意义,但是他认为实践是人被动地适应环境的活动,不具有主观能动性。这种实践观没有把人的实践和动物的生物本能活动区别开来,因此是僵化的、直观的。正如马克思所说的“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他们当作人的感性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1]。马克思之前的哲学家们都没能正确认识实践,但他们的理论对马克思形成科学实践观具有重要作用。在亚里士多德、康德实践观的基础上,更重要的是马克思合理吸收了黑格尔哲学中对实践能动性的逻辑论证以及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视域,在继承和批判的过程中马克思思考并形成了唯物主义的能动实践观——实践是感性的人能动地认识世界并改造世界的对象性活动。
理论的继承批判是马克思实践观形成的重要来源,但马克思的全部工作不仅限于理论活动和逻辑推演。马克思深入到人类社会历史,关切现实社会的种种问题,企图从已有的理论中为现实寻求答案遭致失败,这使得他认识到当时哲学理论本身的局限性,一味的思辨无助于现实困境的解决,只能从现实中、从人类社会历史中形成正确的思考进而上升为理论再来指导实践的变革。整个形成过程就是实践与理论的不断交互,所以同任何思想诞生一样,马克思主义科学实践观的形成也经历了一个漫长甚至反复的过程。这一点在他的著作中有充分表现。在马克思的早期作品中,他还深受青年黑格尔派的影响,具有明显的唯心主义倾向,但这一时期仍不乏部分的有益思考。比如在他的中学毕业论文《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中马克思提到“我们在社会上的关系,还在我们有能力对它们发生决定性影响以前,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确立了”([1], pp. 455-460),这里就包含着马克思对主客观关系的初步思考。在《莱茵报》工作时期,马克思接触到了具体的社会问题,林木盗窃案看似是法律问题,但究其根本是政治经济学和社会关系的问题,马克思已经看到了这一点。在之后与《科伦日报》的论战中,马克思明确提出“反对德国哲学脱离现实的晦涩难懂的思辨特征,要求哲学发挥指导现实的作用”[2]。这里马克思已经开始转向实践。在此后的《论犹太人问题》中,马克思指出宗教产生的根源在于现实世界的种种不平等,而宗教的消亡在根本上系于人类现实问题的解决。马克思对于实践的认识越来越深入,而世界观上的唯物主义转变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完成的,所以科学实践观的阐发和唯物主义的转向是同一过程的两个方面。马克思实践观的初步建立是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和《神圣家族》中,前者中马克思提出著名的异化劳动理论,其中异化的解决、人的类本质的复归就是要靠劳动来实现,后者中马克思进一步论述了实践的相关内容。实践观的正式形成和发展是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和《德意志意识形态》两本著作中,提纲仅以简要的十一条概述了马克思关于实践的全部思考,在之后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他对《提纲》中的思考进一步展开论述,共同形成了科学实践观的整体框架和全部内容。
研读马克思的著作,不难看出实践观和唯物主义的转向是相伴而行的。正是在探寻科学实践观的过程中马克思逐步摒弃了唯心主义,最终实现了由唯心主义向唯物主义、由革命民主主义向共产主义的转变,因此不能把科学实践观的形成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形成发展割裂开来。需要指出的是,实践观形成之时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主体框架和重要观点也随之诞生,实践观的形成使得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一大厦的大半得以落成。剩下的理论工作就是整理、补充与完善,很多内容通过实践观的形成就已经自证,逻辑闭环已经形成。没有实践观,马克思主义哲学也无从谈起,而哲学中的实践观部分也让马克思主义哲学完成了哲学史上的伟大变革,建立了新的世界观。
3. 实践观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主线
实践观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的重要基础,马克思通过实践论证了多个重要的哲学观点,以此得以构建新的世界观。从这一意义上可以说实践观是马克思建构哲学体系的重要工具和介质。然而当我们从宏观的哲学体系深入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具体内容中,会看到马克思主义哲学中有关于实践观的大篇幅着重论述。因此可以说实践观既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得以建立的源头,同时又是其内容中的一个重要板块。马克思主义哲学由两大部分组成,即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而辩证唯物主义又可分为三个方面,分别是世界观、方法论和认识论。在这每一个具体的部分中,实践观都有贯穿和体现。
实践是能动的、感性的物质性活动。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一条中,马克思指出“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他们当做感性的人的活动,当做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1]。因此马克思认为实践的主体是感性的人,感性的人置身于具体的社会历史中,人不是一种孤立的存在,他们总是自觉或不自觉的结成种种社会关系,处于社会关系的严密网格中,既通过自身的实践活动改造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同时又在社会中被型塑、被影响、被社会化,在这个人与外部世界不断地进行相互作用的过程中,人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感性的人最根本的在于他“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这就与费尔巴哈哲学中所讲的人根本区别开来,在费尔巴哈那里,人是一种“类”的自然存在物,他将人的本质抽象,认为找到了人所具有的本质共同性。马克思则是把人放置于具体的物质生产实践和社会关系中去考察,从动态的实践中看到现实的、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抽象的“类”。
实践也是一种能动的活动。几乎所有有生命的个体都有自己的活动,这是生命体存活的一种表征。但是这并不认为任何生命有机体的活动都能称之为实践,在所有的生命活动中,只有人类的活动是我们所说的实践。这也正是人的实践活动区别于其他生命体活动的关键所在,即实践具有主观能动性。人从事具体的实践活动是有着特定的意识和目的的,在活动进行之前,人会有意识地制定活动计划、活动方案,预期所要达到的活动目的,判断活动进行的条件等等,在活动进行的过程中,人也在能动地进行思考,当活动与预期不符合时,人能够及时做出调整。这些是社会生活中每个人时时刻刻都在经历、参与的历程,这种能动性渗透体现在全部人类活动中,而这种深刻的内化也使得在马克思之前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其他生命体例如动物也有生命活动,比如蜜蜂建筑蜂巢、蜘蛛织网捕获食物等,与此相类似的这些活动在本质上是动物们作为生命体而出于本能的活动,是生命被动适应环境的表现。它们与生俱来具备筑巢、织网等这些能力,整个活动过程不包含能动的思考、计划、筹备等。因此,只有感性的人的活动是真正意义的实践,其他生命个体的活动纵然具备实用价值甚至美学价值,但也只能称其为生命活动而非实践。也正是基于马克思对实践的分析,使得人类除了能在生物学意义上将自己与动物区别开来,也能在人文社会的角度上解释人之为人而不同于动物的根本原因所在。
实践活动是物质性的。这一点主要是针对黑格尔唯心主义所提出的,不同于费尔巴哈直观的实践,黑格尔的实践观体现着充分的辩证性质,在绝对精神的范畴内,黑格尔对实践活动、实践的主客体关系以及更具体的劳动形成了完整的逻辑论述,抛开唯心主义,黑格尔对实践的论述是哲学史上前所未有的,加之其哲学中的辩证法,奠定了黑格尔德国古典哲学顶峰的地位。马克思深受黑格尔哲学观点的影响,对其哲学思想进行了充分研究,他看到了黑格尔哲学中对实践观的完整逻辑论述,看到了其对实践能动性的充分肯定,与此同时马克思也认识到黑格尔哲学乃至其实践观局限于纯粹的精神领域,必然是意识的思辨和逻辑的推演,对于解决社会历史的现实困境无实际作用。这也是以往哲学最致命的缺陷。马克思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吸收并发展了黑格尔对实践观的合理论述,回到物质领域,肯定实践的物质性。“实践具有客观实在性。实践是人类改造世界的客观物质活动,它虽然是人类有目的、有意识的行为,但本质上是客观的、物质的活动”([3], p.62)。
具体说来,实践的物质性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构成实践的要素都是物质性的。实践活动能够展开需要实践主体发起和不断起作用,实践主体是具有主观能动性的社会历史中现实的人,他们从事社会实践活动,具备一定的能力,包括自然能力和后天习得的知识、经验、技能等。现实社会中每一个从事实践活动的单个人,以团体、阶级阶层、劳动类别等多重维度来划分的不同群体,或者不以任何方式加以区分的宏观全人类,都可以是实践活动的主体。毋庸置疑,这些活生生的人是属于物质范畴的。其次是实践的客体,实践活动不是单一面向的,实践主体进行的实践活动必然有作用的对象,而实践主体所针对的与之相对的那一方统称为实践客体。由于具体的实践活动各不相同,大致可分为物质生产实践、社会政治实践与科学文化实践,所以实践所指向的客体也不同,物质生产实践是人类改造自然界的活动,实践客体是自然界;社会政治实践是人类社会领域的活动,实践的客体是社会中的种种政治关系;科学文化实践旨在创造精神文化艺术成果,但不能据此认为科学文化活动是非物质性的,不否认科学文化艺术的创作过程伴随着很强的意识活动,但其成果是能够改变人类现存状态的物质力量,所以科学文化实践是超出纯粹意识范畴的物质实践活动。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类社会分工还将进一步细化精确,实践的形式还会更多元,但任何一种实践活动都最终会落实到某种物质实体,所以实践的客体必然是物质性的。有了实践主体和实践客体,实践活动还无法进行,主体作用于客体总要借助一定的工具,这就是实践中介。实践中介包括物质性的工具系统如机器、交通工具等和语言符号系统用于主体交流。很显然这些也都是物质性的。构成完整实践活动的主体、客体和中介都是物质性的,那么实践活动本身的物质性也就不证自明了。
“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凡是把理论引向神秘主义的神秘东西,都能在人的实践中以及对这种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1]。马克思提出从实践出发去理解社会本质。与人的主观世界相对应的物质世界包含两个部分,即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人类社会是自然界长期发展而分化出来的产物,由自然界中产生并独立于自然界。而使人类社会得以从自然界中分离出来的正是实践这一物质力量。在考察人类以及人类社会的形成时,马克思充分肯定达尔文的进化论,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从古猿到人类、从自然界到自成一体的人类社会转变过程中,劳动这一物质生产实践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由于自然环境发生变化,部分古猿不得不改变原有的生存方式,新环境中获取食物的本能活动逐渐改变了它们的生理结构,即由四肢受力变为直立行走。同时为了适应环境保存自己,它们的群体结构也开始趋于大规模和严密化,群体活动也提高着它们的智识,于是群体逐渐出现社会关系雏形。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劳动使得古猿具备了人的体征,古猿群体已成为非动物性质的人类社会雏形,而劳动在改变这些的同时也进化了自身,即从动物的本能活动变成能动的物质实践活动。于是一个独立于自然界而自成一体的人类社会应运而生。实践造成了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对立,同时也是将二者统一起来的力量。通过人类的物质生产实践活动,人类开发利用自然资源,进行着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物质输送,用自然界的资源来满足人类社会持续运作的需求,文明的不断发展也使得人类意识到这种单向度索取不利于人类的永续发展,于是近年来的种种生态保护举措可以说是人类社会对自然界的一种输出,这也是通过实践来达成的。因此可以说实践造就了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对立统一。
实践也形成了社会生活的基本领域。纵观整个人类社会,人类所赖以生存生活的吃穿住行等每一个方面都是实践的结果,我们所能看见的如楼宇建筑、汽车、生活用品等都是物质实践活动的产物,而人类每天所从事的活动也是生产这些的物质实践活动。实践构成了人类社会的基础,任何社会现象都可以且不得不回到实践中找寻答案。哲学家们都曾对宗教有过见解,马克思看到了宗教产生和存在的社会土壤——现实世界的苦痛与无奈使得人们寻求精神的寄托和救赎,不管是宗教的产生还是消亡都应该诉诸于现实的人类社会,只有解决了人类在现实世界的难题,天国的理想大厦自然就会崩塌。实践也构成了社会发展的动力。人类实践推动生产力不断发展,而生产关系也是在具体的实践过程中形成发展的,社会一定发展阶段的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经济基础,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矛盾运动构成了人类社会历史前进发展的根本动力。综上所述,从人类社会产生、人类社会存在和人类社会发展三个方面能够证明实践是全部社会生活的本质所在。
“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客观的真理性,这不是一个理论的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维的现实性和力量,自己思维的此岸性。关于离开实践的思维的现实性或非现实性的争论,是一个纯粹经院哲学的问题”[1]。判断一种认识是否正确需要有一个衡量的标准、参考的尺度。首先来说认识,唯物主义认为认识的本质是“主体对客体的反映,人的一切认识都是从后天接触实际中得来的”([3], p. 69)。因此,认识的根源在于实践。在实际社会生活中,人通过直接经验和间接经验来形成对于实践客体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等的认识。其中直接经验就是人在亲自参与改造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实践过程中获得关于对象的属性、本质和规律的认识,而间接经验也是形成认识的重要来源,如我们在学校学习知识、读书、研究前人成果等都属于间接经验的获取。但不管直接经验还是间接经验,它们归根到底都是来自于现实的实践活动,这是和唯心主义根本不同的地方。认识属于主观的范畴,具有很强的主观性,因此用另一种主观的东西来验证认识正确与否,这是不惧任何说服力的。真理是标志着主观与客观相符合的哲学范畴,当人的认识符合客观实际情况,那么这种认识就是真理,反之就是谬误。因此,认识的来源和判定都应该在客观实践中去把握。离开实实在在的物质实践活动去谈任何真理或非真理,都属于无意义的纯主观行为,说明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对实践有诸多论述,以上三部分分别说明了实践的物质性、实践与人类社会历史以及实践和真理的关系,三个方面分别对应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的世界观、认识论和历史唯物主义。由此可以充分表明实践观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占据着重要地位,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4. 实践观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归宿
马克思主义哲学由实践出发建构整个哲学体系,同时实践又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论证的一个重要内容,实践在马克思主义这里得到了科学的认识和充分的阐发,实践观也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归宿。哲学是关乎于世界观的学问,是系统化、理论化的世界观,是对自然知识,社会知识和思维知识的概括和总结,它提供了对于世界以及人与世界关系的全面而深刻的思考。马克思主义哲学也不例外,马克思主义哲学回答了世界的本原是物质,肯定物质第一性,概括地说,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世界观上的唯物论、方法论上的辩证法,以及相对应的认识论和历史观上的唯物主义。“马克思主义的新世界观是从实践观点萌芽而形成的,又以实践性为显著特征区别于包括旧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在内的所有旧哲学”([4], p.41)。《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是“作为包含着新世界观的天才萌芽的第一个文件”,在《提纲》最后一条中马克思提出“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1],正是这一论述指明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走向和归宿。马克思主义哲学是马克思深入考察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历史所得到的科学认识,认识一经形成就以主观的形式存在,以往的哲学思想只能束之高阁,供一小部分人讨论和思辨,对于改变客观世界无实际作用。但马克思早在青年时期就已经看到思辨哲学的局限性,因此其哲学创立的初衷就是将一种理论性的学说与现实紧密结合,回答现实关切,通过充实实践主体的头脑使理论变成实实在在改变世界的物质力量。马克思改变世界的行动首先体现在批判一切唯心主义和旧唯物主义,建立新哲学,肃清以往一切旧哲学对人思想的错误影响,为变革世界的实践清除理论禁锢和思想羁绊,使人类能够在正确认识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基础上发挥主观能动性,进行改造现存世界的实践。所以马克思新世界观的创立本身就是一种主观之外的实践行动。
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一种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始终强调实践对理论的决定性作用,认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明确指出,“人们不仅是社会的产物,而且是自己的实践活动的产物”,实践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具有基础性地位。马克思主义哲学对实践的指导作用体现在多个方面,其中最为显著的便是通过理论阐明社会矛盾、推动社会变革。首先,马克思主义哲学通过科学的分析方法揭示了社会运行的规律,为实践提供理论指导。例如,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提供了一个从经济基础到上层建筑的分析框架,指出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来自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阶级斗争是推动社会历史发展的重要动力。社会实践,尤其是工人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的斗争,是推动这些理论不断发展的重要源泉。从俄国十月革命到中国的解放战争和改革开放,马克思主义理论在具体实践中不断被验证和丰富。其次,马克思主义哲学自身的发展是实践推动的结果。马克思主义并非一个固定不变的理论体系,而是随着社会实践的不断深入而发展的。马克思主义哲学通过深入理解和分析社会现实,提供了对贫困、压迫、不平等问题的深刻洞察,推动了全球范围内的劳动运动、民族解放运动等社会变革,推动了社会实践向更公平、更自由的方向发展。由此可见,实践贯彻马克思主义哲学全脉络。
总体来看,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生命力在于它能够在实践中不断创新和发展。它通过指导和参与实践,帮助人们理解世界和改造世界,同时又因应社会实践的变化而不断完善。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两者相互作用、互为促进,共同推动社会历史前进。马克思主义哲学不仅仅是理论,它是一种实践的哲学,指引着人类社会向更公正、合理的方向迈进。理论的实践和实践的理论都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实践性的体现,在这一意义上我们可以说实践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归宿。
5. 结语
综合以上三个方面,实践观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源起、主线和归宿。以此来解释实践观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的“基本性”和“首要性”。研究实践观必须深入到马克思主义哲学中,但不能据此简单地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与实践观仅是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事实上,笔者认为二者的关系可以概括为:科学实践观的提出和阐发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成和发展的重要根脉和标志性基础工作,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形成和发展实际上就是科学实践观的成型和深化。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中指出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是马克思一生中的两大发现,马克思将唯物主义贯彻于自然观和社会历史观中,因此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根本特征就是唯物主义,而马克思哲学思想的唯物性就体现于实践观。因此马克思主义哲学也称之为实践的唯物主义,“通过实践观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实践的唯物主义,既是实践的,又是唯物主义的。离开了实践性,不是马克思主义;离开了一般唯物主义的基本立场,更不是马克思主义”([4], p. 42)。实践观的“基本性”和“首要性”寓于其中。对实践观的研究仅停留在这里是十分可惜的,除了它的理论意义,其现实作用也不能忽视。真正领会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宗旨就应该通过对实践观的进一步研究来丰富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