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w to Integrate Knowledge and Practice—An Analysis of Wang Yangming’s Theory of “Knowledge and Action Integration”
Both ancient and modern Chinese philosophy have discuss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knowing” and “doing”, with diverse opinions expressed by many scholars. As a pair of concepts, the integration of “knowing” and “doing” has been a topic of profound exploration, and Wang Yangming’s “Knowledge and Action in Unity” theory provides an excellent perspective. This article aims to provide a brief discussion and analysis on the background of Wang Yangming’s “Knowledge and Action in Unity,” its ideological connotations, and how it can be integrated into real life.
Knowledge and Action Are One
“知行合一”说并非凭空产生,而是有着丰富和特定的现实背景和理论背景,其形成并非一蹴而就。
王阳明生活在1472到1529间,明朝时值由盛转衰,各种社会矛盾层出不穷。经济上,白银货币化,市场经济萌芽,传统道德观念被新的经济形式冲击,逐渐被异化,致使追逐个人利益不得不成为人们的普遍追求。政治上,内部有藩王作乱和官宦争权,外部有农民起义,整个社会动荡不安。文化上,自明代以降,程朱理学对孔孟经典的阐释正式确立为官方之典范。为求得功名,应试者需严格遵循程朱之注释与语录,进行深度记忆与背诵,然而此举也导致了一种倾向,即过分侧重于文字层面的记忆,而对身心的修养与实际的践行有所忽视。
王阳明对这种重知轻行、知行分离的学风感到不满,对程朱理学“知先行后”的情况说进行了尖锐的批评,说道:“今人却将知行分作两件去做,以为必先知了然后能行,我如今且去讲习讨论做知的功夫,待知得真了,方去做行的功夫,故遂终身不行,亦遂终身不知。”(
在王阳明年少时,就颇受朱学影响。朱熹非常重视《大学》,认为“《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
王阳明强调“知行合一”不仅要在理论上实现认知与实践的统一,同时要试图在实际生活中超越对传统儒学、佛学、道教等传统观念的局限,形成独特而综合的思想体系。
王阳明对传统儒学的批判主要集中在程朱理学上,他认为程朱理学过于注重对外在事物的观察与理解,而忽视内心的真实感悟,这种理学没有真正理解“心之本体”的根本作用。但王阳明吸收了儒学的仁爱观念,将其从形式主义中解放出来,主张通过自我觉察和对内心良知的引导,实现对仁爱的实践。王阳明这一批判吸收不仅是对传统儒学的创新,也使得儒家的伦理观念更加内在、深刻。
王阳明对佛学的批判主要集中在其空性观念上。他认为佛学过于强调超脱世俗,对尘世的否定导致了对实际生活的忽视。王阳明一方面批评佛学的空性观念削弱了对世俗生活的积极关注,另一方面吸收了佛学中“心即佛”、“本具清净”的观点,但强调了这一清净并非通过逃离尘世而达成,而是通过对内心的觉醒与良知的实践,使个体在尘世间体验到道义的真实境界。
王阳明对道教的批判主要在于其超世观念。他指责道教过于强调长生不老、超脱尘世,而忽视了在现实生活中的实践与奉献。但他吸收了道教强调内在自然、无为而治的思想,但也指出无为而治并非消极的被动,而是通过深入觉察和实践良知,主动参与现实生活,实现对尘世的积极关注。
王阳明通过对传统儒学、佛学和道教的批判性吸收,以及在强调心性、实践体验、良知引导的基础上形成“知行合一”理论,在中国哲学史上留下了独具创新和深度的思想贡献。
对于“知行合一”说的具体内涵,自王阳明提出以来,不同学者有不同的解读,基于文本及自身理解,笔者并未直接对“知”“行”给出定义,而是试图从“心即理”、“致良知”、“一念发动就是行”三方面来论述“知”与“行”是如何实现贯通的。
“心即理”是王阳明心学体系中的第一命题,这一命题贯穿着他的整个思想体系,他试图通过“心即理”的概念来强调了个体内在心性与天理的直接关联,以颠覆了传统儒学对外物的过分侧重。在“心即理”这一语境中,“心”指的是“心之本体”,也即“心体”。“心体”源于自孟子以来到陆九渊一脉相承的“本心”概念。对于“心即理”,王阳明说:“心即理也,天下又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乎?”(
王阳明“心之本体”的独特之处在于他更为深入的将“良知”作为心体的本质规定,也就是说无论是心体、性体还是天理,全须在良知中体现。那么何为“良知”?孟子认为,良知是人们天赋的道德观念,“良知”是指一个人基于自己良心,并且是不经思虑就能知道的。在此,王阳明继承了孟子,强调了“良知”是先天的,而非后天所成的。“知是心之本体,心自然会知,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弟,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此便是良知,不假外求。”(
综上,在王阳明看来,世间的道德规范、自然规律等都不是外在的,而是存在于人自己心中的,强调人类所需要遵守的伦理道德规范是出自于内在的要求,而“良知”便是评判伦理道德规范的准则。所以王阳明才会说“心即理”,而“良知”是“心之本体”,从而推导出“良知即天理”的说法。基于此,可以说明“心即理”即是“知”的根源所在。
承接上文,“良知即天理”,良知就是道德原理和道德法则,对于良知的性质,王阳明也继承了孟子人性本善观点,认为“良知即是至善”他说到:“良知,心之本体,即所谓性善也。”(
“致良知”有两个层面的意思,第一个层面是人要不断地反思自己,把自我的意识、观念、思想、行为直接放到良知面前观照,也叫“正心”。换言之,即是去自我建立良知、呼唤良知、进行反省,这个自我反省的过程即是知行合一的过程,经由这样一种方式,良知就会以它自己原本的样式在我们的内心呈现出来,知善知恶,知是知非。第二个层面是如上文所述“致吾心之良知于事事物物”,即把我们心中的良知天理应用到万事万物上,将与生俱来的良知在行为实践中加以推用。这样两个层面的完整结合,就是“致良知”,“致”既包括知,也包括行,通过“致良知”,人才能得以祛除内心世界的“贪念”和“私欲”,回归到自身的本质应有状态。因此,“致良知”就是向内体悟自己的本心,向外践行自己的本心,引导着“行”。
为什么要提出“知行合一”,王阳明自己有所阐述:“此需识我立言宗旨。今人学问,只因知行分两件。固有一念发动,虽是不善,然却未曾行,便不去禁止。我今说个知行合一,正要人晓得一念发动处,便即是行了。发动处有不善,就将这不善的念克倒了。需要彻根彻底,不使那一念不善潜伏在心中。此是我立言宗旨。”(
这“一念”涉及的即是一个人的“知”“行”如何贯通的问题。王阳明说道:“身之主宰便是心,心之所发便是意,意之本体便是知,意知所在便是物。如意在事亲,即事亲便是一物;意在于事君,即事君便是一物;意在于视、听、言、劝,即事、听、言、劝便是一物。所以某说无心外之理、无心外之物。”(
综上,王阳明强调“知”与“行”并非二分法,而应该看作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知行本为一体,两者在实践中相互验证,相互影响,相互贯通。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知行脱节、言行不一、表里不一等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现象时有发生,明晰“知行合一”的要义之后,应当要把“知行合一”切实的融入现实生活,使社会形成良好的知行风气。
正如王阳明所说:“志不立,如无舵之舟,无衔之马。”(
王阳明的“知行合一”说希望世人重视道德实践,通过实践回归良知的本真状态,做到知行合一。换言之,王阳明提出“知行合一”的初衷本就是强调实践的重要性,阐述道德认识与道德实践本是一体两面的关系。由此可知,王阳明“知行合一”思想具有鲜明的实践性特质。此外,这种实践性还体现在王阳明丰富了“行”的内涵,扩大了“行”的外延。他将意识层面的东西纳入“行”的范畴,即一念发动即为行,那么人们也需要在意识的范畴去“格物致知”,存善去恶,使人们的一切道德实践都符合良知。在王阳明看来,“知行合一”而为“致良知”,在日常生活实践中,人们只有持续在各种事物中磨炼自身心性,确保良知得以自我觉知与明晰,进而才能实现知行合一的崇高境界。
正所谓圣人之道,吾性自足,不假外求。我们更多地应当关注对自身品质、能力的挖掘,落实知行合一,多求诸己,而非求诸人,才是更好的成长之道、成圣之道。
总之,阳明的知行合一论与其心即理、致良知等学说观点构成一套严密的理论系统,它不是脱离于心学系统之外的孤立的知行观,认识论意义上的知行“难易”或知行“先后”等问题本就不在阳明知行观的论域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