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国进行对外投资的动机来源于获取更大的市场和收益，因此在选择东道国进行投资时更低的成本就成为判断是否进行投资的重要因素。

经济因素是指东道国经济的发展阶段和发展水平，对于投资国来说，通常选择经济发展前景好的地区进行投资。

投资环境可以代表一国的国际竞争力和软实力，作为国际投资评判时的重要组成部分，优越的投资环境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东道国的FDI流入。

宏观角度上来讲，投资环境是政策、法规、制度、规则等要素的综合概念 [ 18 ] 。目前全球正在由产业链向创新链扩展延伸，投资国对东道国的产权保护制度越发敏感 [ 19 ] ，由于投资国一般具有信息、技术、知识等方面的独特优势，因此东道国能够为其提供完善的产权保护、有力的制度保障就成为吸引FDI的有利条件。同时，优越的投资环境通常意味着东道国拥有高效的投资审批程序和行政管理程序，以及公平的市场交易机制，从而减少投资国审批程序的时间和成本，有利于投资国拓展市场份额，公平参与市场竞争。本文选用政府财政支出占GDP比重作为衡量投资环境的指标。河南省政府财政支出比重从1985年的11%增长到2021年的17%，平均增速2.1%，预计政府财政支出比重与外商直接投资呈正比效应。深化改革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基础，而打造高效规范的投资环境作为改革中重要的一环，对推动高质量发展影响深远。

图1. FDI影响因素框架图

根据前文的理论分析，设定相应的计量模型来检验不同影响因素是否对外商直接投资具有吸引力，本文构建模型如下：

L n Y = β 0 + β 1 L n ( X 1 ) + β 2 X 2 + β 3 X 3 + β 4 L n ( X 4 ) + β 5 X 5 + β 6 X 6 + ε i (1)

其中，由于因变量Y，自变量X₁、X₄以人民币表示，且数额较大，为避免非平稳序列与异方差带来的影响，将对Y、X₁、X₄三个变量进行对数转换，即Y、X₁、X₄分别转换为LN(Y)、LN(X₁)、LN(X₄)，LN(Y)指代河南省外商直接投资水平，为被解释变量，选取河南省实际利用外商投资额衡量；LN(X₁)表示对外开放程度，为核心解释变量，选取河南省进出口贸易总额表示；X₂表示经济潜力，选取河南省人均GDP增长率来表示；X₃表示城市产业结构，选取河南省第二产业产值占GDP的比重来表示；LN(X₄)表示劳动力成本，选取河南省职工平均工资来衡量；X₅表示投资环境，选取政府财政支出占GDP的比重来衡量；X₆表示基础设施，选取河南省公路网密度来表示；ε_i表示随机误差项。

本文基于上述FDI流入影响因素的理论分析，根据河南省的现实情况、模型研究的需要及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研究中所选取的样本为1985~2021年河南省的数据，本跨度的选取原因是河南省统计局正式公布河南省外商直接投资数据最早的年限为1985年。本文数据均来自河南省统计局发布的《河南统计年鉴》。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见表1。

表1. 描述性统计

注：该结果均通过Eviews 10.0完成。

通过Eviews 10.0软件进行最小二乘法得出，R-squared为0.961884，Adjusted R-squared为0.954261，较接近于1，说明模型整体拟合优度较高。但根据表2可以看出，只有LNX1、X5和常数项在5%的显著性下通过，其余变量没有通过检验，则还需对模型进行改进调整。

表2. 模型估计结果

注：该结果均通过Eviews 10.0完成。

为确保时间序列数据平稳，避免出现伪回归的情况，首先进行ADF检验。即对原始序列的一阶差分单位根检验，通过表3可以看出，LNX4在5%下水平显著，X3、X5在10%下水平显著，其余统计量都在1%水平下显著。因此可以得出结论：序列LNY、LNX1、X2、X3、LNX4、X5和X6经过一阶差分后都是平稳的。

表3. 单位根检验结果

注：该结果均通过Eviews 10.0完成。

Johnsen协整检验法是基于回归模型系数，可以对多个变量之间的协整关系进行检验。根据本文时间序列数据及上节单位根检验的结果，本文采用Johnsen协整检验法对样本数据进行协整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结果显示：在最多有一个、两个、四个、六个协整关系时，P值 < 0.05，拒绝原假设；在至多存在三个、五个协整关系时，未通过检验。原假设“不存在协整关系”检验结果P值 < 0.05，拒绝原假设则说明存在协整关系。总体来看，该时间序列存在四个协整关系，表明变量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

表4. 协整检验结果

注：该结果均通过Eviews 10.0完成。

通过上述协整检验，可以确定变量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下面将反映短期波动的变量和误差修正项作为解释变量，建立河南省外商直接投资的短期模型，即误差修正模型。

D L N Y = 0.159 − 0.243 D L N X 1 + 0.002 D X 2 + 0.107 D X 3 + 1.399 D L N X 4 − 0.121 D X 5 − 0.435 D X 6 − 0.526 E C M ( − 1 ) (2)

由Eviews 10.0软件得出的结果可知，DW值为1.92，表明残差序列不存在一阶自相关，P(F)值为0.003，表明模型较为显著。

根据公式(2)可以看出在短期情况下，不同因素对河南省FDI的流入存在不同程度的影响，其中人均GDP增速、第二产业产值比重和职工平均工资的短期弹性为正，而进出口贸易总额、政府财政支出比例和公路密度的短期弹性为负。

河南省进出口贸易总额X₁对河南省外商直接投资具有负向影响。结果显示河南省FDI关于河南省进出口贸易总额的短期弹性为−0.243。由短期来看，进出口总额每增加1%，河南省FDI的流入将减少0.243%，表明目前河南省进出口贸易与外商直接投资存在着不协调的关系。河南省作为“一带一路”的重要衔接点，通过郑欧班列与郑州航空港联合打造枢纽经济，在积极融入“一带一路”的战略中，可能向投资者传递了河南省重视走出去的信号，其次在投身于“一带一路”建设中，需要相应的资金、人才、土地等多种资源提供支持，这将产生“引进来”与“走出去”之间对资源的竞争 [ 14 ] ，因此可能形成了对外资流入的抑制作用。在新发展格局提出的作用下，可以使地方政府和企业更加平等的看待吸引外资和对外投资，通过协调好“引进来”与“走出去”，进而实现高质量的双循环。

人均GDP增长率X₂对河南省外商直接投资具有正向影响，这与预期相一致，但影响较小。由短期来看，人均GDP每增加1%，河南省FDI的流入就增加0.002%。说明经济潜力是外商在河南省投资所关注的因素之一，由图2、图3可知，在2003年之后人均GDP增速持续增长，而FDI流入量也随之连年攀升。此结论与先前学者的研究结果相符，他们认为市场未来发展前景是FDI的区位选择的重要原因 [ 12 ] 。由当前的走向变化来看，河南省人均GDP持续增长，因此河南省的经济潜力有较大的发展空间。

第二产业产值占GDP比重X₃对河南省外商直接投资具有正向影响。分析结果表明，在短期情况下，第二产业产值比重每增加1%，河南省FDI的流入将增加0.107%。虽然目前河南省外资主要流向第二产业，但长久来看，通过增加第二产业比重来吸引FDI流入的可能性较小，投资结构也将趋于不合理。由相关数据可知，河南省第二产业产值一直保持着稳定增长的趋势，但自2018年起第三产业总产值超越第二产业，说明河南省正在积极进行产业结构调整，试图通过提高第三产业比重推动FDI多样化流入河南省。

图2. 河南省1985~2021年人均GDP (万元)

图3. 河南省1985~2021年FDI (亿美元)

在岗职工平均工资X₄对河南省外商直接投资具有正向影响，这与郭敬和邢帅 [ 13 ] 关于劳动力成本对FDI的影响结论存在差异。由短期来看，职工平均工资每增长1%，河南省FDI的流入将增加1.399%。原因可能有两方面，首先，由于当前河南省FDI主要流向制造业，且多集中于劳动密集型产业，随着职工平均工资增加，代表着职工自身拥有的技术水平在不断提高，同时全球产业链的升级也将对高质量人力资本的需求不断增加；其次，外资集中的地区工资水平也相对较高，集聚效应将继续吸引其他外资企业进驻该地区，因而形成反向作用力，导致劳动力成本促进外商直接投资。

政府财政支出占GDP的比重X₅对河南省外商直接投资表现为负向影响。由短期来看，政府财政支出比重每增加1%，将会挤出0.121%的外商直接投资。一般来说，运用适当的财政支出工具可以填补市场缺失，以优化投资环境。但对于河南省来说结果相反，说明需要加快要素市场改革，纠正要素市场上的制约因素，协调政府与市场之间的关系，营造适应双循环的高水平发展环境。

公路密度X₆对河南省外商直接投资表现为负向影响。由短期来看，公路密度每增加1%，河南省FDI的流入将减少0.435%。一般来说，交通运输水平完善能够节约企业的物流成本，与各地的连通度也较高，能够降低运输周期。但本文相反，可能有两方面原因，一是基础设施完善程度可能并非外商选择在河南省进行投资的决定因素，而是比较看重河南省未来的市场发展潜力，二是目前的基础设施建设可能达到了一定的要求，基础设施已经不包含在外商投资考察的范围内。

误差修正项ecm的系数为−0.526，表明当本期河南省实际利用外资短期波动偏离长期均衡时，为了继续保持河南省FDI与各个自变量的长期均衡，误差修正项将以0.526的调整力度拉至到长期稳定状态。

根据上述单位根检验，可以看出各个自变量的一阶差分是平稳的，因此可以对各序列的一阶差分进行格兰杰检验。滞后阶数为1，观测值为32，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做出接受或者拒绝原假设的判断。根据表5可以看出人均GDP增长率X₂、政府财政支出比重X₅是FDI的格兰杰原因，表明经济活力与投资环境是河南省吸引FDI的重要因素，因此对河南省来说，保持活跃的经济增长力及营造稳健的投资环境能够推动外资流入。

表5. 格兰杰因果检验结果

注：该结果均通过Eviews 10.0完成。

(六) 脉冲响应分析

图4. 脉冲响应结果

使用脉冲响应函数用来表示随机扰动项的一个标准差冲击下，对当期与未来期的动态变化轨迹。由图4可以发现进出口贸易总额、人均GDP增速、第二产业产值比重、职工平均工资、政府财政支出比重和公路密度对河南省实际利用外资额的冲击效应各不相同，但总体来看河南省实际利用外资对于各因素的冲击，基本在第20期左右趋向平稳状态。

对于进出口贸易总额X₁的冲击，河南省实际利用外资额的响应走势在第1~3期为正值，由第4期开始转为负值，并且在第5期负向冲击变化程度最大，此后有所上涨，在第7期达到正值之后开始跌落，并于第9期转为负响应，在第16、第17期时，冲击变化幅度趋于平稳。整体来看，对外开放水平呈现正负交替变化的走势，在前期和中期对促进河南省FDI流入有相应的积极作用，但在后期对FDI流入的作用变化较不明显。开放包容的贸易环境能够增加同外贸外资的交流机会，因此，河南省应继续坚定的保持对外开放，敞开大门，促使外商投资更多的流向河南省。

人均GDP增速X₂对河南省实际利用外资额在第1期为正向响应，并且冲击变化程度最大，表明经济活力增强对促进河南省吸引FDI具有积极作用，在第2~5期时，河南省FDI走势转为负向响应，随后第6~8期出现正值，此后有所回落并在第12期时逐渐趋向于零。因此，可以将经济潜力作为河南省吸引FDI流入的重要驱动力，同时也需要采取相应举措激发经济潜力避免中期带来的负面影响。

第二产业产值比重X₃对河南省实际利用外资额在第1期给出冲击，河南省FDI出现较为明显的正向变化，并且在本期的冲击变化程度最大，表明第二产业集聚对促进河南省吸引FDI具有积极作用，随后在第2~5期正向影响减弱转变为负向变化，并在第6、7期逐渐趋于平稳。可以发现，城市工业发展对河南省吸引FDI的前期作用较为显著，但后续发展动力不足，因此需要对工业结构的布局进行合理规划与调整，并注重二三产业协调发展。

对于职工平均工资X₄的冲击，河南省实际利用外资额的走势响应在1~6期表现为负向响应，并在第5期冲击变化程度最大，至第7期转为正向响应，随后有所回落，在第12、13期趋向于零，可以看出职工平均工资增加对河南省实际利用外资的影响存在一定的时间滞后性。在外商投资于河南省期间，劳动力成本优势在中后期逐渐显现出来，而在前期这种优势并不明显。

对于政府财政支出比重X₅的冲击，河南省实际利用外资额的走势响应在第1期表现出负向响应，第2期负向效应逐渐减少，至第4期趋于平稳。表明改善投资环境对对河南省实际利用外资的影响存在轻微的滞后效应，这种优势在后期才可以显现出来，因此，河南省需切实优化投资环境，加强政策法规的制度保障，提升营商环境的便利程度。

对于公路密度X₆的冲击，河南省实际利用外资额的走势响应在第1期为正值，但影响度较微小，第2期则转为负向响应，且冲击变化程度最大，第3~5期这种负向效应逐渐减少，并在第6期趋于平稳。可以看出，通过完善基础设施程度对促进河南省实际利用外资的正向作用不是非常显著，但相对完备的基础设施能够为投资提供必要的“硬环境”，从而外资流入提供保障。

本文根据理论分析基础，利用河南省1985~2021年数据，构建误差修正模型和VAR模型，实证研究了促进FDI流入的正向影响因素。研究发现：第一，各变量经单位根检验后，为一阶差分平稳序列。第二，河南省1985~2021年的时间序列数据误差修正模型分析结果证明，经济潜力、城市产业结构和劳动力成本与河南省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额呈正向作用，而对外开放程度、投资环境和基础设施水平与河南省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额呈负向作用。第三，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显示人均GDP增长率X₂、政府财政支出比重X₅拒绝原假设，因此成为FDI(Y)的格兰杰原因，表明经济潜力与投资环境是外国投资者在河南省进行投资时着重关注的因素。第四，脉冲响应分析结果显示进出口贸易总额X₁、人均GDP增长率X₂、第二产业产值比重X₃对河南省实际利用外资的冲击效应在前期正向作用显著，因此贸易开放程度、经济活力和城市产业结构比重可以作为河南省前期吸引FDI的主要动力因素，随着时间推移，各因素的冲击在第20期时趋于稳定。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启示：

第一，优化外商投资产业分布，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通过前文的分析可以得知外资主要集中于以制造业为主的第二产业，而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对外资的吸引能力较弱。显然，目前的产业结构不能充分发挥外资对河南省经济增长带来的作用，因此需要优化调整产业结构，促使三大产业协调发展，加快形成河南省经济发展的助推器。

第二，挖掘经济发展潜能，激发经济增长活力。通过实证结果可知，误差修正模型中河南省的经济潜力与FDI呈正相关的关系，同时经济潜力也是FDI的格兰杰原因，表明河南省人均GDP增速成为吸引外商投资的重要解释因素。目前我国正处于转向内循环为主、依靠国内市场实现经济发展的关键时期，河南省需抓住机遇着力打造具有潜力的消费市场，通过提高居民消费比率带动经济持续发展。政府可以从促进就业、提高收入和加强社会保障等政策方面着手，提升居民可支配收入水平，并开展促消费活动挖掘居民的潜在消费能力。

第三，营造完善的投资环境，为外资流入提供保障。通过实证结果可知，河南省的投资环境是外商直接投资的格兰杰原因，优越的投资环境对吸引更加广泛的外资具有重要作用。当前，河南省应以营造市场化、法制化、国际化的投资经商环境为改革方针，围绕企业生产经营各环节，提高行政审批服务效率，加强信息的透明度和可获得性，促使外商投资者在投资过程中更加便捷高效。同时，政府需要革新少数投资者的权益保护机制，更加重视知识产权、市场主体财产权、商标专用权等权利的保护体系，为各类市场主体提供切实有效的法治保障，从而构建新型政商关系。

第四，重视人力资本效应，构建高质量人才培养体系。通过实证结果可知，误差修正模型中劳动力成本与FDI呈正相关作用，表明外商在河南省投资过程中，越来越关注劳动力的素质及质量。一方面，河南省应重视文化教育建设投入力度，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人才自主培育素质；另一方面，优化人才引进体系，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加大对高端人才的吸引效应，积极打造人才的吸收和培育系统，才能更好的提升引资总体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