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休谟的时代以洛克为代表的经验主义心理学因种种原因受到公众和学者的忽视。但是，休谟认为经验主义心理学有其重要意义和作用，具有研究的必要性。在《人类理解研究》第一章《各派哲学》中，休谟说明了他为这派学说著书立作的理由。本文通过梳理分析休谟的文本，得出休谟的理解和观点，并通过三个部分进行论述。第一部分，对经验主义心理学作基本解释；第二部分，对经验主义心理学在1747年前后的发展状况及其成因做说明；第三部分，对进行经验主义心理学研究的必要性作出论述。 In Hume’s era, for various reasons, empirical psychology represented by Locke was overlooked by the public and scholars. However, Hume believed that empirical psychology had its significant significance and role; therefore, there is a necessity for research. In the first chapter of “An Enquiry Concerning Human Understanding”, “Of the Different Species of Philosophy”, Hume explained the reasons why he wrote this book and worked for the thought of empirical psychology. This article summarizes and analyzes Hume’s text to obtain his understanding and viewpoints, and discusses them in three parts. The first part provides a basic explanation of empirical psychology; the second part explains the development status of empirical psychology around 1747, and identifies its causes; the third part discusses the necessity of conducting empirical psychology research.
在休谟的时代以洛克为代表的经验主义心理学因种种原因受到公众和学者的忽视。但是，休谟认为经验主义心理学有其重要意义和作用，具有研究的必要性。在《人类理解研究》第一章《各派哲学》中，休谟说明了他为这派学说著书立作的理由。本文通过梳理分析休谟的文本，得出休谟的理解和观点，并通过三个部分进行论述。第一部分，对经验主义心理学作基本解释；第二部分，对经验主义心理学在1747年前后的发展状况及其成因做说明；第三部分，对进行经验主义心理学研究的必要性作出论述。
休谟，经验主义心理学，人类理解研究，心理学史
Yujie Wu
School of Philosophy, Guizhou University, Guiyang Guizhou
Received: Oct. 9th, 2023; accepted: Dec. 13th, 2023; published: Dec. 25th, 2023
In Hume’s era, for various reasons, empirical psychology represented by Locke was overlooked by the public and scholars. However, Hume believed that empirical psychology had its significant significance and role; therefore, there is a necessity for research. In the first chapter of “An Enquiry Concerning Human Understanding”, “Of the Different Species of Philosophy”, Hume explained the reasons why he wrote this book and worked for the thought of empirical psychology. This article summarizes and analyzes Hume’s text to obtain his understanding and viewpoints, and discusses them in three parts. The first part provides a basic explanation of empirical psychology; the second part explains the development status of empirical psychology around 1747, and identifies its causes; the third part discusses the necessity of conducting empirical psychology research.
Keywords:Hume, Empirical Psychology, An Enquiry Concerning Human Understanding, History of Psychol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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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论及经验主义心理学的必要性这个问题之前，有必要对该问题中的“经验主义心理学”一概念作简单地解释和界定。本小节将从两个方面去界定这个概念。首先是从认识论角度去区分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接下来则从休谟在《各派哲学》中所提及的两派精神哲学，即以行动为中心的精神哲学和以理性为中心的精神哲学中去寻找经验主义心理学的基本内涵。其中，要注意的一个问题是，经验主义心理学作为一种以理性为中心的精神哲学，它与认识论中的理性主义的区别。
经验主义心理学是一种基于近代经验主义认识论来探究人类活动本质的精神哲学。
近代认识论通常以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这两个分支为中心。理性主义认识论以笛卡尔为先驱，而经验主义以洛克为奠基人。两者的主要的分歧在于对知识来源的不同立场。理性主义者希望参照数学方法来建立认识理论，因此他们寻找一种天赋的先在观念作为认识理论的根基，用这个原则去保证知识的确定性。而经验主义则运用实验科学的方法，认为知识来自于经验归纳。
在西方心理学史研究中，心理学作为一门科学正式成立之前，以洛克为代表的经验心理学占有很大的理论权威和形成了很多有价值的思想(高文新，程波，2006)。洛克的经验主义认识论通过经验分析和心理活动描述的方式，探究人类认知的本质、心灵的功能以及心理活动过程。洛克认为，所有的观念要么是简单的要么是复杂的；所有的简单观念都是经验概念；所有复杂观念都可以还原为简单观念，并且因此还原为经验概念；所有观念要么它们本身是经验概念，要么他们被还原为经验概念(Cohen, 1984)。洛克的理论既充分描述了心理发生发展的过程，同时符合科学理性，他尝试通过将知识层层分解来还原人的认知结构，从而得到“一切知识源于感觉经验”的知识原则。
休谟的《人类理解研究》便是对以洛克为代表的经验主义心理学的进一步发展，因此，它本身也是经验主义认识论中的一部分。
但是在休谟的讨论中，他要辩护的这派学说并非仅仅用洛克的基本思想能够完全解释。在《各派哲学》一章中，休谟通过对两派精神哲学的区分，进一步解释了他要研究的这一门学问，为经验主义心理学的基本内涵做了补充。
休谟在《人类理解研究》中区分了两派精神哲学moral philosophy或者说人性科学science of human nature。其中一派将人看作生而行动的，另一派则主要根据人是理性的reasonable而非根据人是行为的来理解人(Hume, 2007)。在对后者的解释中，休谟完善了经验主义心理学的内涵。
首先，将人看作行动动物的精神哲学家，或者用休谟的另一个说法，将人看作社会动物和活动动物的哲学家，他们的主要观点是“把人看作在大体上是生而来行动的，而且在他的举止中是为兴味和情趣所影响的”(休谟，1957)。也就是说，他们将人的行动认作为人性研究的对象，并且认为人的行为是受某种倾向性影响而做出的。这种倾向表现为人会追求一个事物而避免另一个事物。心理倾向来自于主体即心灵的价值判断，而价值判断的标准来自于人(即是心灵主体又是行为主体)的常识经验。其中，这派哲学家“认‘德性’是一切对象中最有价值的一种”(休谟，1957)，即最值得追求的一种，也就是这种价值判断的准绳。因此，在这一观点中，这一过程表现为，人面对一事物时会基于常识对该事物进行它是否合乎德性的价值判断，根据这个价值判断，人会得出一个对该事物或趋或避的倾向性，然后，根据这个倾向性，人做出追求该事物或者避免该事物的行为。
另一派精神哲学家，即以洛克为代表的经验主义心理学家，则将人定义为一种有理性的动物。他们力图通过经验科学的方式来探究人类理解能力，得到关于人类的理性原则。这种原则是一个具有抽象和精密特征的能够规范人类理解的科学原则，它依然是经验主义认识论意义上的抽象归纳原则，是从偶然和杂多的经验中概括出具有普遍性的理解规则(尽管在休谟看来，由于人类的心灵能力的有限性，这种原则所具有普遍性也是相对和有限的)。在休谟的理解中，这个原则可以“刺激我们的情趣，并使我们赞成或责斥某种特殊的对象、行动或行为”(休谟，1957)。也就是说，根据这种观点，人们从日常经验中抽象概括出各种经验概念和经验性原则，这个原则对人们的知识判断具有规范性，它作为人们判断事物的依据从而影响人们对某种事物和某种行为的倾向性。
这派精神哲学有两个特点，一是在对行为的指导上的知识性特点，二是其经验性原则及归纳方法具有科学性与精密性。根据休谟的理解，这种判断使我们“赞成或斥责某种特殊的对象、行动或行为”，这意味着它的作用对行为的规范作用是间接的。相比较于前一种精神哲学直接对人们的行为开出“清单”的做法，这派精神哲学强调的则是如何去判断一种行为是否正确，它对行为是一种知识性而不是指示性的指导。另外，这种经验原则是具有科学性和精密性的，不同于简单的日常经验，它需要经过实验科学所要求具备严格方法才能获得。因此，这种经验性的理性原则，是一个抽象的极致而不能再一步抽象的原始原则，这种需要通过抽象而获得的原则是一个隐藏在日常经验之后的真理。
通过上述区分与界定，我们基本可以得出，休谟语境下的“经验主义心理学”是一种以洛克的经验主义认识论为基础的，通过经验科学的研究方式来探究人类理性能力和理性原则的精神哲学。可见，在经验主义心理学中，“理性”是一个重要概念，那么，它和理性主义中的“理性”是同一概念吗？如果不是，二者又有什么区别？
首先，经验著心理学中的“理性”与理性主义的“理性”并非同一概念。在《人类理解研究》中休谟所说的“理性”一词是“reason”，而不是近代认识论中理性主义所说的“ration”。“reason”，即休谟所运用的理性一词，意味着一种对经验现象的归纳和抽象的能力，是推理行为(reasoning)的心理能力基础。由此，经验主义心理学所追求的理性原则确切地说是一种结合自然科学方法通过层层经验现象抽象还原而得来的具有确定性和规范性的认知原则。而理性主义中的理性一词“ration”则指一种理性直观能力，是确定无疑的思想能力本身。
另外，两种“理性”对感性经验的态度也完全不同。在理性主义看来，感性经验是存疑的，即便人拥有一套正确地推理能力，但是感性经验本身有可能是虚假的，因此经验推理的结果也难以保证正确性，而真正不可怀疑的只有理性能力本身。而这种能力的对象不再是感性经验而是对思想的直观。相对的，经验主义心理学的理性能力要处理的对象正是各种各样的感性经验现象。感性经验是知识的来源，包括我们对思想本身的认识也是从感性经验中得到，经验限定了认知。休谟认为人虽然不能追问人为什么具有理性能力，但是人能够从观察中发现人具有这种理解能力。这是一种对经验主义的贯彻，避免在感性经验之外假设出一种先天的理性原则。正如休谟所说，“我们在细密地考察之后，就会看到，它实在是限于很狭窄的范围以内的，而且人心所有的全部创造力，只不过是把感官和经验供给于我们的材料混合、调换、增加或减少罢了，它并不是什么奇特的官能”(休谟，1957)。这里的“它”正是《人类理解研究》当中所说的理性能力，可见，休谟认为经验的范围便是理性的范围，对理性的认识受限于经验的同时也来自于经验。
综上，我们可以得到“经验主义心理学”的基本含义，它是一种在经验主义范围内，可以通过科学方法来认识人类理性能力——即对感性经验现象进行整理归纳和抽象还原的心理能力——从而获得判断行为正确性的理性原则的精神哲学。
在对两派精神哲学的区分中，休谟也对两种学说的发展状况进行了描述。相比较于以行为为中心的精神哲学，经验主义心理学在1747年(《人类理解研究》的出版年份)前后的并未得到较好的发展。关于以行为为中心的精神哲学，这派哲学家通过诗与雄辩的方式让人们体会到善与恶在道德与非道德的生活中的区别，从而激发人们对德性生活的支持，使人们也将德性作为生活规范。由于这种人精神哲学采用常识作为例证，以及它简单、易近的特点，常常引发读者愉悦的想象，激发读者的情感，在大众中得到了广泛的支持。于此相反，以理性为中心的经验主义心理学则不那么受欢迎。
经验主义心理学研究之必要性的论证背景就在于，在休谟生活的时代，人们普遍认为没有研究它的必要。尽管今天不论说到认识论、心理学还是认知科学，经验主义都是一个关键的部分，但是根据休谟的描述，在他生活的时代，人们对这种学说并不重视。相反的，经验主义心理学的发展受到了不少阻碍。休谟说道，西塞罗的大名现在仍然光耀着，但亚里士多德的大名已经很衰落了。阿迪生将来或被人高兴的阅读，至于洛克则恐怕要被人完全忘记了(休谟，1957)。可见，在那个时代，经验主义心理学相比于另一派精神哲学，发展是比较滞后的。休谟不仅发现了这一时代现象，还给出了发生这种现象的三个成因，一是由于理性能力对生活的指导能力有限，二是由于其研究活动的高难度和易错性，三是由于宗教和迷信在人类认知领域的权威地位造成了它在启蒙的时代的发展困境。
首先，经验主义心理学面临的最直接的问题是，它对人们生活的指导能力是有限的。这个问题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作为一种内在的理解能力，理性原则更多地作用于人的知识和判断，但在指导人的行为这方面体现不出直接的作用。这种深奥的哲学对于大众而言在日常生活中远不如那种基于常识立场、追求行为德性的精神科学来的有用。将人视为生而行动的人性科学，它能够激发人们的人生动力、铸就人心意志、影响人的情感，从而改善人的行为，使人们更加接近于德性生活的目标。反观这种追求理性原则的精神哲学，则由于依赖于静思莫想而渐渐远离了人的日常生活。另一方面，根据休谟在《人性论》中的主张，情感对人的行为的影响是优先于理性的。在《人性论》中休谟说道，理性是、并且也应该是情感的奴隶，除了服务和服从情感之外再不能有任何其他的职务(休谟，1980)。即便人能够在沉思中得到足够深奥的、正确地哲学，“心里的感情，欲念的搅扰，爱憎的激荡，都足以把它的结论消散了，都足以使深奥的哲学家成为一个凡夫俗子”(休谟，1957)。可见，理性原则是难以在人们的生活中维持的。
其次，对于研究者而言，研究经验主义心理学难度大且风险高。休谟认为，抽象的理性思考者由于他们所处时代对他们的遐想或者忽视能够享有暂时的声誉，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谁能够得到更加公允的后人的支持。对于一个深刻的哲学家来说，非常容易在他精妙的推理中犯错误；当他继续推近他的结论时，另一个错误必然地从这个错误中被推论出来，并且，这种结论并不会因为它不寻常的表现或者与民意的矛盾而被中止(Hume, 2007)。相反地，一个专注于常识陈述的哲学家往往可以得到长久的美誉，因为即便他们在描述过程中出现错误，也只需要重新返回到常识和“人心的自然情趣”中去，就能避免在玄虚的幻想中产生的错误。经验主义心理学正是在抽象思维中探索关于人类认知深奥问题的学说。
最后，也是最主要的问题，在这个时代，各种关于人类认知的学说常常被神秘主义占据权威，从而被认为是站在了启蒙精神的对立面。而经验主义心理学作为一种关于人类认知学说，即便它自身是一种具有科学性的理论但也难免被这种看法的波及。这种观点的认为，以人类认知能力和原则为目标的精神哲学“实在不是一种真正的科学”(休谟，1957)。他们的理由有两点，一是这种常常企图得到超出经验或者先于经验的知识，二是这些先验或超验的知识被宗教和迷信占据权威，是神秘主义在启蒙时代的避难所。经验知识的确定性只能被限制在经验之中，而很多认知学说却执着于经验之外或者先于经验的答案，这显然是与这个时代的科学精神相悖的。其次，经过中世纪教父哲学和经院哲学，通过柏拉图主义和亚里士多德主义对宗教的辩护，很多心灵问题已经被用作了神学问题。休谟在这里用了一个比喻，他将哲学(这里指探究人类心灵的学说)比作幽深的树林，宗教神学就躲藏在树林之中，只要有人想要靠近这些精妙的哲学问题就会受到宗教的袭击，这些想要深入哲学的人只要稍不注意就会被宗教神学左右。因此，即便经验主义心理学拥有经验科学的特性，但是作为一种认知学说，也难免在启蒙精神蓬勃发展的时代受到的偏见。这也是它面临的最大的麻烦。
以上便是经验主义心理学的三点发展阻力。
既然经验主义心理学面临着这三点客观的发展障碍，那么休谟又为什么要坚持为这派学说著书立作呢；对于休谟来说，研究经验主义心理学，写作《人类理解研究》的必要性是什么？对于这个问题，本文通过梳理休谟的文本得出了两个层面的答案。一个层面，从意义上看，经验主义心理学，即《人类理解研究》一书所研究的内容，在休谟的自然主义人性论这个完整的理论体系中具有重要地位，是这个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另一层面，从作用上看，休谟认为，不论是内在理性原则对正确行为的引导，还是在启蒙时代对人类认知领域进行祛魅，都离不开对人类理解能力和原则的科学性探究，因此，经验主义心理学具有它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对于休谟来说，研究经验主义的必要性最关键在于，经验主义心理学在自然主义人性论中的重要意义。从理论结构上看，经验主义心理学是自然主义人性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观念内涵上看，站在自然主义人性论立场，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必须具备理性能力。
从结构上看，经验主义心理学是自然主义人性论体系的一部分。当我们看休谟的经验主义心理学研究时，不能简单地从经验主义的脉络去理解，而要站在其人性论体系中去把握。虽然休谟是洛克经验主义认识论的继承者，但是两者并非完全相同，一方面休谟仍然坚持经验主义，但是另一方面他用自然主义建立起经验主义不足以建立起来的形而上学体系(张连富，2015)。在休谟自传《我的一生》中他提到，1747年出版的《人类理解研究》是他对《人性论》一书的前半部分的重写。与《人类理解研究》相似，休谟后续又在1751年将《人性论》的后半部分以《道德原则研究》的形式发表。虽然我们可以将《人类理解研究》和《道德原则研究》看作是两部独立的著作，但他们却代表着休谟想要通过《人性论》来表达的自然主义形而上学的两个部分，即经验主义认识论与道德哲学。这也对映着休谟所说的两种精神哲学与完整的人的关系。
从内涵上看，具有理性能力是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必要条件。在《各派哲学》中探讨两派精神哲学时，基于自然主义人性立场，休谟认为对于作为完整的人而言，不论是理性的方面还是行为的方面都是可缺失的。“自然”会指引人通往过一种混合的生活，这种生活意味着“最完美的人格是介乎于两个极端之间的；他对于书籍、社交和职业，都能够有相当的才能和趣味；他在谈话中仍能保持文雅的文章中那种明察和幽默；它在从事于职业时仍能保持正确地哲学所给人养成的那种忠实和精确。”(休谟，1957)人不仅要学习德性知识同样也应学习理性知识，这两种学说都被包含在自然主义人性论中并发挥其作用。
经验主义心理学研究的必要性的另一方面，在于经验主义心理学能够发挥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按照休谟的说明，作用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方面，想要正确的行为，除了依寻德性准则，也需要行为主体内在理性原则的指导。休谟认为“由精确而抽象的哲学产生的一种重大的利益，就是这种哲学对于浅易近人的哲学所有的那种补益”(休谟，1957)。正如油画艺术，虽然优秀的艺术家通过敏锐的感受来表达情感，但也需要解剖学和透视法来帮助他完成精美的作品。在对行为的规范作用上，仅依靠德性准则不足以达到对事物和行为的精准判断。根据“经验主义心理学”的基本内涵，人通过对感性经验的归纳与抽象得到经验概念，又将经验概念层层抽象为经验原则，经验理性原则是对事物和行为进行正确性判断的内在依据。虽然德性准则也是来自于人们的常识经验，常识经验混杂了不仅是人们对日常经验的总结，并且唉杂糅了人们的情感需求，但是，常识经验往往由于缺少了严格的理性能力考查而不能说是足够正确地原则。在这一点上，经验主义理性原则补足了常识经验的这一缺陷。因此，正确地行为不仅需要德性原则，也需要经验理性原则的指导。想要得到这样的原则，则必然要展开经验主义心理学研究。
另一方面，经验主义心理学研究可以帮助人们在人类认知领域祛魅。经验主义心理学发展面临的最关键困境是，在人们的观念中，一切关于人类认知的学说都被宗教和迷信占据了权威，与启蒙的精神背道而驰。但是在休谟看来，经验主义心理学却是一种完全具备启蒙精神且能够帮助建立人类认知科学的学说，进一步对人类认知能力进行科学探究，划清认知科学与神秘主义的界限，是解决这一问题必要且唯一的途径。“我们想要使人类的学问完全免除这些深奥的问题，唯一的方法只有认真地研究人类理解的本性，并且把它的能力精确地分析一下，以求指示出，它无论如何不配那样辽远、那样深奥的研究”(休谟，1957)。想要在人类认知领域祛除宗教和迷信的蒙昧，得到科学的认知，一定要具有两方面的条件，一是将研究对象严格限制在经验范围之内，二是用经验科学的方法去研究这些对象。经验主义心理学正具备了这两个特点。因此，经验主义心理学研究在休谟看来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是构建科学的人类认知学说的重要途径。
综上，在经验主义心理学研究具有怎样的必要性这个问题上有两个层面的回答。首先从最根本的层面来说，在休谟的自然主义人性论体系中人类理性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第二从经验主义心理学的作用这个层面来说，它一方面为人们对事物和行为的判断提供内在原则，另一方面帮助人们建立科学的认知理论，祛除在人类认知领域内受到的神秘主义蒙昧。
本文的目标是以休谟的论述为依据分析并说明经验主义心理学研究的必要性。首先。作为论证基础，在第一部分说明了休谟意义上“经验主义心理学”这一概念的基本内涵，接下来在第二部分，通过解释这派学说面临的发展困境来说明问题的研究背景。基于前两个部分的解释和说明，在第三部分从意义和作用这两个层面论述经验主义心理学研究的必要性。
首先，根据经验主义认识论的观点以及，休谟在《人类理解研究》中对两派精神哲学的区分和说明，可知休谟研究的经验主义心理学是一种以洛克的经验主义认识论为基础，通过经验科学的归纳和抽象还原方法来认识人类理性能力，得到理性原则的认知科学。这派学说在18世纪中叶的发展状况并不理性，从休谟的描述中我们可以得出三点原因，另一方面，休谟认为这派学说的一是它对实际生活的指导作用有限；二是对于研究者来说，这派学说研究难度大且难以得到经得起时间检验的正确结论；第三，由于宗教和迷信占据了认知学说权威而使得各派认知理论受到启蒙精神的排斥。但是休谟并不因此就放弃对人类理性能力的探索，相反地，对于休谟来说，经验主义心理学研究有其必要性。必要性主要可以从两个层面去理解，一是经验主义心理学在休谟的自然主义人性论中的重要地位，二是经验主义心理学研究能够带来的重要作用。从意义上看，经验主义心理学是自然主义人性论理论体系的重要部分，作为完整的人必须具备理性能力。而作用有两个方面，一方面，经验主义心理学的经验原则能够促进人们进行正确地行为；另一方面，经验主义心理学作为一种运用经验科学方法来探究经验范围之内的理解能力的学说，能够帮助人们在人类认知领域祛魅。
总的来说，休谟是从理性能力和完整的人的关系，理性原则对正确行为的作用，以及认知学说的科学化进程这三个方面给出了经验主义心理学研究的必要性。休谟在经验主义认识论的基础上为人类内在理性能力研究树立了一种科学样式，在心理学史上发挥了重要作用。
吴钰洁. 休谟论经验主义心理学研究的必要性Hume’s Discussion of the Necessity of Empirical Psychology Research[J]. 心理学进展, 2023, 13(12): 6266-6272. https://doi.org/10.12677/AP.2023.1312800
https://doi.org/10.2307/2107327
https://doi.org/10.1093/owc/9780199549900.001.0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