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传统诫子诗文发展的关键期,这一时期有关“诫子”的文化作品篇目众多、内容丰富,文体形式多样。“诫”“敕”“令”“诏”“命”“书信”“诗”等各体是“诫子”内容创作的重要载体,同时也是其教育思想传播的主要手段,对这一时期“诫子”文化研究有重要意义。本文立足于“诫子”文本资料,拟对魏晋南北朝时期“诫子”的主要文体形式加以分析和说明,探究其形态表现和内涵变化。 The period of Wei, Jin and southern and Northern Dynasties was the key period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raditional Jiezi poetry and prose. During this period, the cultural works about “Jiezi” were numerous, rich in content and diverse in style. “Jie”, “chi”, “ling”, “letters” and “poems” are important carriers of the content creation of “Jiezi” and also the main means of disseminating its educational ideas, which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the cultural research of “Jiezi” in this period. Based on the text materials of “Jiezi”, this paper intends to analyze and explain the main stylistic forms of “Jiezi” in the Wei, Jin, southern and Northern Dynasties, and explore its morpho-logical expression and connotation changes.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传统诫子诗文发展的关键期,这一时期有关“诫子”的文化作品篇目众多、内容丰富,文体形式多样。“诫”“敕”“令”“诏”“命”“书信”“诗”等各体是“诫子”内容创作的重要载体,同时也是其教育思想传播的主要手段,对这一时期“诫子”文化研究有重要意义。本文立足于“诫子”文本资料,拟对魏晋南北朝时期“诫子”的主要文体形式加以分析和说明,探究其形态表现和内涵变化。
魏晋南北朝,诫子,文体形式
Jingtian Liu
Shenzhen University, Shenzhen Guangdong
Received: Sep. 7th, 2022; accepted: Dec. 23rd, 2022; published: Dec. 30th, 2022
The period of Wei, Jin and southern and Northern Dynasties was the key period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raditional Jiezi poetry and prose. During this period, the cultural works about “Jiezi” were numerous, rich in content and diverse in style. “Jie”, “chi”, “ling”, “letters” and “poems” are important carriers of the content creation of “Jiezi” and also the main means of disseminating its educational ideas, which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the cultural research of “Jiezi” in this period. Based on the text materials of “Jiezi”, this paper intends to analyze and explain the main stylistic forms of “Jiezi” in the Wei, Jin, southern and Northern Dynasties, and explore its morphological expression and connotation changes.
Keywords:Wei, Jin, Southern and Northern Dynasties, Commandment Son, Literary For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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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六朝时代,是“诫子”文学创作发展的关键期。“诫子”作品创作一开始多为口头相传,而后由后人收集整理,以便记载传阅。这一时期,“诫子”文化在由口头走向文本形式的同时,出现了多种不同的文体类型,这些形式大多以文章形式单篇流传于世,藉史籍、类书等文库得以保存。蔡雁彬在其硕士论文里概括:“所谓诫子书,从广义上说,是指以教诫子侄后辈为内容旨趣的各种家教类文献。从文体上看,它包括戒、敕、教、令、诰、命、书、疏等各体;从篇名上看,有‘诫子书’‘家诫’‘家训’‘遗令’‘遗命’‘家仪’‘门律’等多种名目;从形制上看,既有规范的书体形式,也包括各种口头教诫之言 [
从现有研究内容来看,以教化家族子孙为主要内容的“诫子”作品,是中华传统家训发展的重要内容。大多数学者将“诫子”归为“家训”的范围内,认为前者是后者的一部分,正如霍松林先生定义家训:“中国古代进行家教的各种文字记录,包括散文、诗歌、格言等等,通常称为家训,它是古人向后代传播修身治家、为人处世道理的最基本的方法,也是我国古代长期延续下来的家长教育儿女的最基本的形式 [
“诫子”文化从产生、发展再到成熟经历了漫长的过程,而经过研究后发现,它的萌芽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整理现存的先秦文献中,可以发现在这一时期的贵族之流己经意识到了家教的重要性,有关“诫子”的内容散见于各类作品中,据《左转·襄公三年》记载“寡人(晋悼公)有弟,弗能教训,使干大命,寡人之过也。”《易·家人》指出:“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从这里可以看出先秦时期的古籍文献中记录的有关诫子的内容较为丰富,已经形成了家、家长等概念,也明确了家训的创作者及受教育者 [
此后八百年的漫长历史发展过程中,直至两汉魏晋时期,家训中的许多概念基本产生,“诫子”作品的创作慢慢茁壮成长,文体形态也逐渐丰富多样,在两汉和魏晋时期各自都出现了具有代表性的“诫子”作品,其创作“蔚然成风”,不仅对先秦家训文化萌芽的传承,还是对后世“家训”的发展,都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从目前研究资料来看,魏晋南北朝“诫子”作品主要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是这些作品由于历时久、来源早,个别散佚,藉史籍、类书得以保存,如《全三国文》《全晋文》《全宋文》等;一是这一时期出现了具有代表性的单篇文章,以文章形式单篇流传于世,如《颜氏家训》等,大多数已有充分整理,也可作为参考。这两类来源几乎囊括了这时期全部的“诫子”作品,是本文资料的主要依据。
徐师曾所说“文章必先体裁,然后可论工拙” [
文体 | 数量 | 代表人物及作品 |
---|---|---|
书信 | 38 | 曹丕《诫子》、诸葛亮《诫子书》、陶潜《与子俨等书》 |
令 | 30 | 曹操《诸儿令》、王祥《训子孙遗令》、王观《遗令》 |
敕 | 27 | 齐武帝《敕庐陵王子卿》、崔光《疾甚敕子姪等》、袁昂《临终敕诸子》 |
诫 | 20 | 王肃《家诫》、嵇康《家诫》、陶潜《诫子书》 |
诏 | 12 | 刘备《遗诏敕后主》、梁武帝《令皇太子王侯之子入学诏》、后周武帝《遗诏》 |
诗 | 11 | 潘岳《家风诗》、陆机《与弟清河云诗》、陶渊明《命子诗》 |
箴 | 2 | 司马攸《太子箴》、王廙《妇德箴》 |
表1. 魏晋南北朝诫子诗人作品文体表
古代“书”体文是涉及范围相对较广的一种文体,也是南北朝诫子诗文创作最多的一种文体(见表1)。早在先秦时期君臣往来的文书就被称为“书”,吴讷在其著作《文章辨体序说》中提及“书”体说:“按昔臣僚敷奏,朋旧往复,皆总日‘书’。近世臣僚上言,名为‘表奏’;惟朋旧之间,则曰‘书’而已。盖议论知识,人岂能同?苟不具之于书,则安得尽其委曲之意哉 [
从“书”体的写作内容上来看,以“书”体为主所创作的诫子书属于私人书信类,但其文章内容又与一般书信有所不同。其一,“书”体诫子书没有私人书信以上下款称呼、开头结尾谦辞敬语这样的一般格式,文章无固定体制,形式灵活、开篇点题,从教诫缘由写起,或从写作者本身写起,如三国孙权《让孙皎书》:“自吾与北方为敌,中间十年,初时相持年小,今者且三十矣。孔子言‘三十而立’,非但谓五经也……” [
刘勰《文心雕龙》有《诏策》篇专门梳理了“令”这种文体的发展演变:“昔轩辕、唐、虞,同称为命。命之为义,制性之本也。其在三代,事兼诘誓,誓以训戎,诰以敷政,命喻于天,故授官赐胤。诘命动民,若天下之有风矣。降及七国,并称曰令,令者,使也。秦并天下,改命曰制,汉初定仪则,则命有四品:一曰策书,二曰制书,三曰诏书,四曰敕戒。敕戒州部,诏告百官,制施赦命,策封王侯 [
“诏”是与“令”相似的一种诫子文体,是由上古“命”转为“诏”。明代吴讷《文章辨体序说》云:“按三代王言,见于书者有三‘曰诰、曰誓、曰命。’至秦改之曰诏歴代因之。……西山有云:王言之体,当以书之诰、誓、命为祖,而叅以两汉诏册。信哉 [
两汉魏晋诫子书的主要文体之一就是“诫”体。“诫”体即表示教诫、警敕的一种文体,明代吴讷《文章辨体序说》云:“按韵书(增韵):‘诫者,警勅之辞。’《文章缘起》曰:‘汉杜笃作女诫。’辞已弗传。《昭明文选》亦无其体。今特取先正诫子孙及警世之语可为法诫者,录之于编,庶读者得所警发焉 [
魏晋南北朝时期,“诫”体诫子书大多为“诫/戒xx”亦或是“xx诫/训”的标题样式,如李充《起居诫》、嵇康《家诫》、陶潜《诫子书》、王褒《幼训》等。从文体特征上看,这一时期“诫”体诫子书的标题具有非常明显的指向性和目的性,且由两部分组成:“道理阐述”+“教诫内容”,结构清晰、圆融,道理深刻入微,其形式灵活、诸体兼备,句子以散句、杂言为主,句式少长句、整体上以短句为主,偶有规整韵律,篇幅较两汉时期呈明显增长。如晋嵇康《家诫》:“人无志,非人也,但君子用心,有所准行,当量其善者,拟议而後动,若心之所之,则口与心誓,守死无贰,耻躬不逮,期於必济……苏武之守节,可谓固矣,故以无心守之,安而体之,若自然也,乃是守志盛者也 [
“敕”作为一种文体形式,一方面《后汉·光武纪注·汉制度》曰:“帝之下书有四。一曰策书,二曰制书,三曰诏书,四曰诫敕。诫敕者,谓敕刺史太守 [
“箴”又称“箴文”、“戒”、“规”,是指一种具有规戒性质的韵文,其引申之义则有警示、劝诫、针砭之意。明吴讷《文章辨体·序说》:“按许氏《说文》:‘箴,诫也。’《商书·盘庚》曰:‘无或敢伏小人之攸箴。’盖箴者,规诫之辞,若针之疗疾,故以为名。东莱云:凡作箴,须用官箴王阙之意。大抵箴、铭、赞、颂,虽或均用韵语而体不同,箴是规讽之文,须有警诫切劘之意。有志于文辞者,不可不之考也 [
“诗”体,先秦起便有“诗训”的优良传统,诗歌总集《诗经》中记录不少有关家训内容的诗歌,《毛诗·序》曰:“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诗作为一种文学体裁是家训传播和教育的重要载体,是家训文化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中国古代十分重视诗歌本身具有的“诗教”性,亦将诗歌作为训诫感化的重要思想武器,有学者认为“家训诗歌是把训诫内容写成诗让子孙反复咏读,以达到训诫目的的诗歌。”在传统诗歌发展的过程中,其语言准确简练、生动形象、意味深长,其内容不论叙事、抒情、哲理或是议论皆可入其中,其表达可书面记录,亦可吟咏歌唱,经过文人墨客不断加工完善的创作,不仅是一种文学形式,更是一种兼容的艺术表现。如潘岳《家风诗》:“绾发绾发,发亦鬓止。日祗日祗,敬亦慎止。靡专靡有,受之父母。鸣鹤匪和,析薪弗荷。隐忧孔疚,我堂靡构。义方既训,家道颖颖。岂敢荒宁,一日三省 [
家训文化凝结了几千年来中华传统家庭智慧的精华,在中国古代传统文化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诫子”作品是构成中国传统家训文化的重要部分,其中蕴含的思想内涵丰富,是家风及家训传承的重要载体,对中华家训文化的承传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魏晋南北朝时期被推为“古今家训以此为祖”,是古代诫子书发展的关键期,这一阶段诫子作品数量比先秦两汉时期更加丰富,思想教育深入透彻,其文体形式在发展中逐渐丰富完善。吴承学先生《中国古代文体学研究》中说:“文体形态是人们感受世界、阐释世界的方式之一,它是历史的产物,积淀着深厚的文化意蕴 [
刘静恬. 魏晋南北朝诫子作品文体辨析 Stylistic Analysis of Jiezi’s Works in Wei, Jin, Southern and Northern Dynasties[J]. 国学, 2022, 10(04): 292-298. https://doi.org/10.12677/CnC.2022.104047